第53章 梅干菜扣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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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梅干菜扣肉

 

老面戗面馒头那朴实无华的麦香,如同陈记小馆每日清晨的序曲,熨帖了无数匆忙赶路的肠胃,也实实在在撑起了早市的半边天。然而,当午后的阳光斜斜照进青石巷,食客们的心头,又悄然浮动起对一顿扎实、浓郁、能下三碗饭的“硬菜”的渴望。尤其是那些干力气活的老主顾,眼神总是不自觉地瞟向肉案的方向。

陈默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巷子里暂时稀疏些的队伍,感受着系统面板上【心意共鸣】那如同山涧溪流般稳定流淌的经验值。LV8的【食材韵律】能力,让他对食材的“心跳”感知愈发清晰。此刻,他的目光落在角落里一个蒙尘的粗陶坛子上。那是陈母的“宝贝”,里面装着自家晒了足有三年的梅干菜。坛子本身沉默,但陈默的感知却“听”到了坛内那经过时间与阳光淬炼的、浓缩了山野咸鲜与醇厚陈香的独特“韵律”,低沉、悠长,带着大地与光阴的厚重感。

就在这时,肉铺的老刘头拎着一条上好的、肥膘足有三指厚的带皮五花肉,风风火火地送了过来:“默伢子!瞧瞧这肉!今早刚杀的土猪,五花三层的‘硬五花’,做‘那个’正合适!”

陈默接过肉,手指触碰到那冰凉紧致的猪皮和下方肥瘦分明的肌理。一股充满活力、丰腴的“脉动”瞬间传递而来,与角落粗陶坛里梅干菜那沉郁悠长的“韵律”隐隐呼应,仿佛久别重逢的故友。

“刘叔,谢了!就等它呢!”陈默眼中精光一闪,一个念头如同投入油锅的水滴,瞬间炸开——梅干菜扣肉! 这道凝聚了山野之味与油脂精华、需要时间与耐心打磨的传统硬菜,正是此刻最熨帖人心的选择。它粗犷、浓郁、下饭,一筷子下去,肥肉化渣,瘦肉酥烂,梅干菜吸饱了肉汁,咸香回甘,是刻在无数人骨子里的家常至味,也是最能体现“柴米油盐”功夫的烟火大菜!

“妈!把您那坛‘老黑菜’请出来吧!”陈默的声音带着一丝兴奋。

陈母闻言,眼睛一亮,疲惫仿佛都消散了几分:“好!好!就等你这声呢!”她小心翼翼地从角落搬出那个粗陶坛,拍开封泥。一股极其复杂、难以形容的浓郁咸香瞬间弥漫开来!那不是新鲜蔬菜的清香,而是时间、阳光、盐分共同作用下的深沉气息,带着泥土的芬芳、阳光的暖意和一丝丝发酵的醇厚。坛子里,乌黑油亮、根根分明的梅干菜紧紧相拥,散发着岁月沉淀的光泽。这正是陈母的骄傲,晒足了三年的“老黑菜”,其香其味,早己脱胎换骨。

“爸,烧火!大火烧一锅滚水!”陈默将那条肥美的五花肉整条放入大盆中。滚烫的开水如同瀑布般浇淋而下,瞬间烫得猪皮收紧,毛孔张开,发出轻微的“滋滋”声。陈默用粗糙的刷子,趁着热乎劲,用力刮擦猪皮,去除残留的毛根和杂质。热水不仅清洁,更初步定型,让猪皮在后续处理中更易上色酥化。

处理干净的肉块冷水下锅,投入拍松的老姜、葱结、淋入料酒。大火煮沸,血沫如同褐色的浮萍被迅速撇去。肉块在滚水中煮至七八分熟,筷子能插入但略有阻力时捞出。陈默用几根粗竹签,在猪皮上密密麻麻地扎出无数细密的小孔(俗称“松针”)。这一步至关重要,是猪皮在炸制时能起酥起泡、形成“虎皮”的关键。

“小碗儿,擦干!一滴水都不能有!”陈默将肉块表皮的水分彻底擦干。烧滚一大锅菜籽油,油温升至七成热,微微冒青烟。陈默用特制的长柄铁钩钩住肉块,皮朝下,稳稳地、缓慢地将整块肉浸入滚油之中!

“滋啦——!!!”

剧烈的爆响如同惊雷在厨房炸开!滚油瞬间与猪皮亲密接触,白色的油烟猛烈升腾,带着焦香的气息。陈默全神贯注,手腕极其稳定地控制着肉块在油锅中沉浮,确保猪皮每一寸都均匀受热。猪皮在高温下迅速收缩、变色,从浅黄变成金黄,继而化为深沉的枣红色,细密的小孔在热油的作用下开始膨胀,发出细微的“噼啪”声,渐渐形成一层均匀细密的、如同金砂般的酥泡——虎皮初现雏形!浓郁的炸肉香霸道地占据了整个厨房,甚至盖过了百味汤的余韵。

“好家伙!这炸肉的香气…勾魂啊!”

“虎皮!看那虎皮起来了!”

“主播小心油啊!看着都紧张!”

炸至猪皮金黄酥脆、虎皮完美呈现,陈默迅速将肉块捞出,控油。滚烫的肉块立刻被投入旁边早己准备好的一盆冰凉的【地脉甘泉】中!

“嗤啦——!”

剧烈的温差使得滚烫的猪皮遇冷急速收缩,发出更响亮的淬火声。白色的水汽弥漫开来。这一步,不仅让猪皮急速降温定型,锁住酥脆口感,更能让猪皮在后续的蒸制中产生更加独特的层次感——外皮酥泡,内里软糯。

肉块在冷水中浸泡片刻,吸足水分,变得更加。捞出沥干后,陈默手起刀落,将其切成厚薄均匀、足有半指厚的大片。每一片都肥瘦层次分明,枣红色的酥皮下,是晶莹的肥膘和的瘦肉,断面如同上好的玛瑙纹理。

现在,轮到梅干菜的舞台! 陈默舀出几大碗乌黑油亮的“老黑菜”,放入清水中快速漂洗,洗去浮尘和多余的盐分,挤干水分备用。热锅滑入少许底油,投入拍碎的蒜瓣、姜片爆香。处理好的梅干菜下锅,大火快速煸炒!干硬的菜梗菜叶在热油与锅气的激发下迅速变得油润柔软,那股深沉的、浓缩了阳光与时间的咸鲜异香如同苏醒的火山,轰然爆发!加入少许白糖中和咸味、提鲜,淋入些许黄酒(料酒)增香去涩,再倒入小半碗【地脉甘泉】略煮,让梅干菜充分吸足水分,变得更加丰腴,香气也愈发醇厚复杂。

装碗! 取一个厚实的、碗口粗犷的粗陶扣碗(这是梅干菜扣肉的灵魂容器)。陈默动作麻利:先将煸炒好的梅干菜在碗底铺上一层,压实。再将切好的、虎皮朝下的大片五花肉,一片压一片,整齐地、密密实实地码放在梅干菜之上,形成一个的“肉山”。最后,将煸炒梅干菜时浓郁的汤汁,均匀地淋在肉片缝隙和表面。肉片在酱色的汤汁浸润下,更显油亮

“上笼!”陈默将装好的扣碗稳稳放入巨大的蒸笼之中。灶膛里,陈建国早己添足了耐烧的硬柴,大火烧得铁锅里的水嘶吼翻滚。蒸笼架上,厚重的杉木盖子严丝合缝。

“大火转中火,蒸!至少两个时辰!”陈默的声音带着一种交付时光的郑重。

接下来的时间,厨房被一种奇异的、令人心痒难耐的香气统治。那不再是炸肉时的霸道浓烈,而是一种极其复杂、极其深沉的融合之香。梅干菜那特有的咸鲜陈香,如同沉稳的基调,在高温蒸汽的漫长熏蒸下,丝丝缕缕、无孔不入地向上渗透,浸润着每一片肥厚的五花肉。而五花肉丰腴的油脂,在热力的作用下,也开始缓慢而坚定地融化、析出,如同甘霖般向下滴落,渗透进碗底那乌黑油亮的梅干菜中。肉香、菜香、油脂香、酱香、以及蒸汽带来的谷物香……在粗陶碗那密闭的小小空间里,在长达两个多时辰的文火慢蒸中,进行着一场无声而盛大的交响与融合!香气透过蒸笼的缝隙,丝丝缕缕地飘散出来,那是一种带着时光沉淀的、无比扎实、无比的荤香,勾得人魂牵梦绕,坐立不安。

“这味儿…太折磨人了!”

“梅干菜扣肉的香…光是闻着就能下三碗饭!”

“啥时候能好啊?口水都流干了!”

“主播,这蒸的时间也太长了吧?急死个人!”

小碗儿的首播间弹幕全是“望眼欲穿”的表情包。

两个多时辰在煎熬般的等待中终于过去。蒸笼缝隙喷涌的蒸汽变得柔和而均匀,厨房里那融合的香气也浓郁醇厚到了顶点,仿佛连空气都变得油润起来。

“时辰到!起笼!”陈默的声音带着尘埃落定的激动。

他深吸一口气,戴上厚厚的棉布手套,小心翼翼地揭开沉重的蒸笼盖。更加汹涌澎湃的白色蒸汽夹杂着难以形容的浓香轰然涌出!待蒸汽稍散,粗陶扣碗显露出来,碗壁凝结着厚厚一层晶莹的油脂和水汽。

陈默取出一碗,放在案板上。取一个比扣碗略大的盘子,覆在碗口,双手如电,猛地一个漂亮的**乾坤大翻扣**!

“啪!”

粗陶碗被稳稳倒扣在盘子上。陈默屏住呼吸,缓缓提起粗陶碗——

“哗!”

一座色泽深沉、油光锃亮、散发着致命诱惑力的“肉山”赫然呈现!枣红色的酥皮(虎皮)经过长时间的蒸制,变得更加红润油亮,如同覆盖着一层晶莹的琥珀。肥肉部分呈现出半透明的、颤巍巍的状态,瘦肉部分则吸饱了梅干菜的精华与自身的油脂,变得酥烂深沉。碗底原本铺着的乌黑梅干菜,此刻己完全被琥珀色的、浓稠油亮的肉汁浸润得丰腴,油润发亮,如同黑色的珍珠簇拥在肉山之下。浓郁的、融合了肉脂醇厚与梅干菜陈香、酱香、油脂香的复合香气,如同实质般冲击着每个人的嗅觉神经!

“我的老天爷……”

“这…这卖相!绝了!”

“快!快给我来一份!不,两份!”

“口水!我的口水控制不住了!”

陈默用勺子舀起一勺滚烫、浓稠、油亮的琥珀色肉汁,均匀地淋在肉山之上。肉汁顺着肉片的缝隙流淌而下,发出细微的“滋滋”声,让整座肉山更加油润生辉,光芒西射。

当这碗凝聚了时光、火候、山野与家养精华的梅干菜扣肉被端上桌时,整个堂食区只剩下此起彼伏的吞咽口水声。

筷子颤抖着伸向那颤巍巍的肥肉部分。轻轻一夹,几乎不用用力,肥肉便如同凝脂般断开,入口即化!丰腴的油脂瞬间在舌尖弥漫开,却没有丝毫腻味,只有极致的醇香与甘润,仿佛在口中炸开一朵温热的油花。再夹起一片连着酥皮的瘦肉,牙齿轻轻一合,瘦肉早己酥烂化渣,纤维间饱吸的梅干菜咸香与自身肉香完美融合,而那层经过油炸和蒸制的酥皮,则提供了奇妙的口感层次——外层微酥,内里软糯,带着浓郁的焦香。最后,夹起一筷子吸饱了琥珀色肉汁、乌黑油亮的梅干菜送入口中,那浓缩了山野阳光与岁月、又被肉脂精华彻底浸润的咸鲜异香在口中轰然爆发!醇厚、回甘、带着一丝微妙的发酵感,与肉香交织,形成一种复杂到极致却又和谐无比的顶级滋味!

柴米油盐的极致,便是这粗陶碗中,油脂与陈香在时光之火中熬煮出的不朽诗篇。

一口肉,一口吸饱肉汁、咸香回甘的梅干菜,再狠狠扒拉一大口油润喷香的白米饭……所有的疲惫、所有的烦恼,似乎都被这粗犷、浓郁、扎实到极致的味道狠狠砸碎、融化。这是属于劳动者的满足,是属于市井的狂欢,是刻在基因里对油脂与咸香的原始渴望被彻底唤醒的酣畅淋漓!

“香!真他娘的香到骨头缝里了!”一位老石匠吃得满嘴油光,眼眶都有些发红,“这味儿…跟我老娘当年用柴火灶煨出来的一个样!不,更香!”

“肥肉化渣,瘦肉酥烂,梅干菜比肉还香!这油汁拌饭…神仙不换!”另一个汉子埋头猛吃,含糊不清地赞叹。

“主播!这绝对是传统硬菜的天花板!看着粗犷,吃着销魂!”

“烟火人间!这就是最顶级的烟火人间!”

陈建国和陈母也分食了一碗。陈建国夹起一大片颤巍巍的肥肉送入口中,感受着那极致的丰腴在舌尖化开,驱散着筋骨深处的疲惫。陈母则细细品味着那浸润了肉汁、乌黑发亮的梅干菜,这是她亲手晒制的老黑菜,在儿子的手中,在神奇的灶火与时光里,焕发出了超越她想象的、震撼灵魂的滋味。她看着儿子被烟火熏染却愈发沉稳坚毅的脸庞,又看看碗中这座油光锃亮的“肉山”,心中百感交集。这哪里只是一道菜?这是儿子用那不可思议的能力,在烟熏火燎中,将最平凡的食材、最传统的技艺,熬煮成了能撑起一方天地、慰藉万千心肠的人间至味。

陈默站在喧嚣与满足的中心,看着父母眼中那安稳踏实的光,看着食客们大快朵颐、额头冒汗的酣畅,感受着系统面板上因这极致扎实的幸福感而再次涌动的【心意共鸣】。粗陶碗里升腾的热气,混合着梅干菜的陈香、五花肉的脂香、米饭的清香,氤氲缭绕,将陈记小馆笼罩在一片温暖、厚重、无比真实的烟火人间之中。

角落里,那个古老的陶罐静默依旧。罐底的“陈”字刻痕,在梅干菜扣肉那浓郁到化不开的、带着油脂光泽的蒸汽氤氲下,那微弱的金光前所未有地明亮、温暖地闪烁起来,仿佛先祖们看着这粗陶碗中沸腾的肉山与油亮的梅干菜,看着这满堂升腾不息的人间烟火,终于发出了欣慰而悠长的叹息。陈记小馆的灶火,在粗犷的肉香与沉淀的时光中,继续燃烧着属于平凡人的、滚烫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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