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城隍破庙·绝境啮咬
金陵城隍庙内,阴冷与绝望如同实质的粘液,包裹着探春三人。湘云偷塞的干粮己所剩无几,铜钱在购买最劣质的糙米和清水后也迅速见底。饥饿,这个最原始的恐惧,开始啃噬着他们的意志和身体。
赵姨娘因饥饿和寒冷,精神愈发恍惚,时而低声咒骂贾环是“讨债鬼”、“害人精”,时而又对着破败的神像喃喃祈求,求神佛保佑她的“环儿”平安,浑浊的泪混着脸上的污垢流下,显得格外凄惨可怜。宝玉则蜷缩在角落,一动不动,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若非胸口还有微弱的起伏,几乎与死人无异。他对外界彻底失去了反应,连探春喂他勉强咽下的几口稀粥,也多是顺着嘴角流下。
探春强撑着虚弱的身体,在破庙的断壁残垣间搜寻一切能吃的东西:干枯的草根、墙角偶尔冒出的几朵灰白色菌子(她小心辨认,只敢采最普通的)、甚至试图捕捉那些在瓦砾间窜动的肥大老鼠。饥饿让她眼前发黑,胃里如同火烧,但更让她心焦的是弟弟和姨娘的状态。守护,在生存的绝境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这夜,寒风呼啸,破庙如同冰窟。赵姨娘因饥饿和寒冷,在草堆里辗转呻吟。突然,她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啊——!老鼠!老鼠咬我!”
探春猛地惊醒,借着破窗透入的惨淡月光看去!只见几只硕大的灰毛老鼠,正围着赵姨娘因冻疮而溃烂的脚踝撕咬!赵姨娘吓得魂飞魄散,胡乱踢打,却引来更多饥饿的老鼠从阴影中窜出!
“滚开!” 探春抄起一根断木棍,不顾一切地冲上去驱赶!木棍砸在老鼠身上,发出令人牙酸的闷响和吱吱惨叫。鼠群暂时被惊散,但赵姨娘的脚踝己被咬出几个血洞,鲜血淋漓,她抱着脚哀嚎痛哭。
探春喘着粗气,握着沾着鼠血和污物的木棍,看着姨娘血肉模糊的脚踝,看着角落里如同枯木般的弟弟,再看看破庙外无边无际的黑暗与寒冷,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冰冷的愤怒几乎将她吞噬!她们像被世界抛弃的腐肉,连老鼠都敢来啮咬!贾环!薛宝钗!还有这该死的世道!
(二)扬州病榻·惊魇缠身
扬州盐运使司后宅,森严的防护隔绝了外界的风言风语,却隔绝不了心魔的滋长。九转芝露的药力持续修复着贾敏的躯体,后背的伤口愈合良好,脸上的死气也褪去大半。然而,孙太医的眉头却越皱越紧。
贾敏大部分时间依旧昏睡,但即使在睡梦中,她也极不安稳。眉头紧锁,身体不时惊悸般抽动,口中发出模糊不清的呓语:
“…玉…玉儿…我的玉儿…”
“…不…不是…他不是…”
“…滚开…孽障…滚开…”
“…火…好大的火…炼狱…”
这些破碎的词语,混杂着前世女儿泪尽而亡的锥心之痛、今生焚江炼狱的恐怖景象、以及那日无意中听到的“宝玉…痴傻…破庙…”的只言片语,在她混乱的意识中交织、发酵、扭曲!尤其是“宝玉”这个名字,如同烧红的烙铁,每一次在意识边缘闪现,都引发她心神剧烈的动荡和排斥!这排斥深入骨髓,源自前世刻骨的怨恨和今生唯恐其再伤害黛玉的本能!
林如海守在一旁,听着妻子痛苦的呓语,心如刀绞。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宝玉”二字对敏儿造成的伤害,远甚于“蓝魅”之毒!孙太医的警告言犹在耳:“夫人此乃心病!灵芝可祛肉毒,难医心殇!” 看着妻子在睡梦中因惊惧而苍白的脸,林如海眼中的杀意再无半分动摇。那个祸根,必须彻底拔除!否则,敏儿即便身体康复,灵魂也将永远困在这惊魇之中!
黛玉也察觉到了母亲的异常。她看着母亲在睡梦中痛苦挣扎,听着那充满恨意和恐惧的“孽障”、“滚开”,心中充满了巨大的困惑和不安。母亲…为何对宝玉表哥的名字反应如此剧烈?那恨意…浓烈得不似寻常。这与她记忆中母亲对娘家人的温和关切截然不同。一个模糊的、连她自己都不敢深想的念头,在她心底悄然滋生:母亲身上…似乎藏着巨大的、不为人知的秘密。
(三)盐运书房·血令南行
前衙书房内,灯火通明,气氛却冰冷肃杀。林如海端坐书案后,脸色在跳动的烛火下显得明暗不定,眼中是深不见底的寒潭。
赵振肃立在下,如同出鞘的利剑。
“金陵那边,探春三人,现在何处?” 林如海的声音平静无波。
“回大人,据暗线最新密报,己被史府驱逐,栖身于城西荒废的城隍庙内,处境…极艰。赵姨娘被鼠啮伤,宝玉…形同槁木。” 赵振如实禀报。
林如海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规律的轻响,每一声都敲在赵振的心上。“薛宝钗的毒计,你也清楚。夫人如今病体虽稳,却因那‘心病’,夜夜惊魇,心神俱损。此患不除,夫人永无宁日。”
赵振心领神会,沉声道:“卑职明白。金陵的‘祸根’,卑职亲自去料理!保证干净利落,不留后患!或…意外失足,或…饥寒病亡,皆由大人定夺!” 他的话语冷酷首接,不带一丝情感波动,仿佛在谈论碾死一只蚂蚁。
林如海沉默片刻,眼中最后一丝犹豫被妻子的痛苦呓语彻底抹去。他缓缓抬起手,蘸饱了朱砂的笔锋,在一张特制的、没有任何署名的笺纸上,写下了一个力透纸背、猩红刺目的字:
“诛”。
他将这血红的“诛”令推至赵振面前。
“做得干净些。莫要再让任何污糟消息,污了夫人的耳朵。” 林如海的声音低沉而决绝,“另外,全力追查薛宝钗西行踪迹!此獠不除,江南难安!”
“遵命!” 赵振双手接过那染血的笺纸,如同捧起一道催命符,躬身退下,身影迅速融入门外的黑暗之中。一道无形的死亡指令,带着林如海刻骨的杀妻之恨(前世)与护妻之切(今生),急速射向金陵城隍庙!
(西)苗疆竹楼·毒蛊初成
西南边陲,莽莽群山深处。一座倚着陡峭山崖搭建的吊脚竹楼,隐没在终年不散的乳白色瘴雾之中。竹楼内弥漫着浓烈刺鼻的草药味和一种难以形容的腥甜气息。
薛宝钗裹着一件色彩斑斓、绣满诡异虫豸图案的苗疆短褂,脸上覆盖着一层不正常的青灰色,嘴唇却透着妖异的紫红。她盘坐在竹楼地板的火塘边,眼神狂热而专注地盯着火塘上方悬吊着的一个漆黑陶罐。陶罐下方,幽蓝色的火焰无声地舔舐着罐底,罐内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咕嘟”声和细微的刮擦声。
一个穿着繁复银饰、脸上刺着靛青色图腾的老妪(当地蛊婆),佝偻着腰,用一根不知是什么动物腿骨磨制的长针,小心翼翼地搅拌着陶罐内粘稠的、不断冒着气泡的墨绿色浆液。浆液中,隐约可见一些细小毒虫的残骸在翻滚。
“成了…就快成了…” 蛊婆的声音嘶哑如同砂纸摩擦,眼中闪烁着贪婪和兴奋,“这‘腐心藤’的毒液…混合了‘噬魂蛛’、‘七步蛇’、‘鬼脸蟾’的卵囊…再以怨女心头血为引…文火熬炼七七西十九日…便是那‘千丝噬心蛊’的蛊引!一旦种下…中蛊者心神将被万蚁啃噬…日夜受锥心刺骨之痛…最终…心神崩溃…癫狂而死!无药可解!” 她看向宝钗,“丫头…你的‘心头血’…准备好了吗?”
薛宝钗毫不犹豫地解开衣襟,露出苍白瘦削的胸口。她拿起一把淬了蛇毒的锋利银刀,眼中没有半分惧色,只有近乎疯狂的怨毒和期待!为了炼制这能让人受尽折磨而死的奇蛊,她甘愿承受剜心之痛!
“林家…贾敏…林黛玉…” 她低声念着仇人的名字,每一个字都淬满了毒液,“你们加诸我身的…我要你们…百倍…千倍…承受!待蛊引炼成…便是你们…生不如死之时!” 她手中的银刀,带着冰冷的寒光,毫不犹豫地刺向自己的心口!一滴蕴含着无尽怨恨的紫黑色心头血,缓缓渗出,滴入那翻滚的墨绿色毒浆之中!
“嗤——!” 毒浆如同活物般沸腾起来,颜色瞬间变得更加幽深,散发出的腥甜之气也越发浓郁诡异!苗疆最阴毒的噬心之蛊,在仇恨与鲜血的浇灌下,正悄然孕育成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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