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宝工坊的总控室内,冰冷的监控屏幕荧光映着一张过分年轻的脸。
从监视屏幕上看到金尧从洛薇身边匆匆离开,长腿架在操作台上的少年把挂在耳朵上的监听耳机一扔,发出“啪嗒”一声脆响。
“好了,他们分开了!”他一拍座椅的扶手,快活地跳站起来,声音里是压不住的雀跃,“现在该由我去帮姐姐了,你们也可以开始行动了,记得把动静闹大点——干脆动枪示警吧,闹得越混乱越好。”
他一边满脸笑容地命令其他人,一边笨拙又认真地用手指梳理自己棕褐色的蓬松短发。
他试图在见面之前,把天然带着微卷的头发打理整齐,至少把发顶和鬓角处一些不听话的头发驯服。
“诺亚长官......”坐在他旁边的治安官看了看他座椅铁质扶手上被生生掰缺了的一块,欲言又止。
他们这次来,只是要进行一次抓捕行动,抓捕的对象是一名假装贵族诱拐雌性的骗子,身份信息和特征行踪都己经被完全掌握。
本来是一次很简单的抓捕行动,接管总控室通过监控确认那个骗子的位置后立刻就可以行动。
然而自从他们从监控画面中看到珠宝工坊的所有者金尧带着一名贵族雌性和一个与雌性举止亲密的少年进到工坊内部,在旁边懒懒揣着手打哈欠的诺亚就变得完全不同了。
他像是忽然之间被连续注射了好几针兴奋剂一般,快步冲到操作台前,抢夺到操作台的控制权,控制着监控继续跟踪金尧一行。
可是工坊核心区域的工匠们都需要足够隐私的空间来打造饰品,个人房间内没有监控。
他们短暂失去了相关金尧等人的行踪后,诺亚险些要利用自己治安官的身份首接冲去现场。
好在只过了一会儿,他们就看到洛薇和金尧重新出现在监控视野中,先前挽着雌性手臂的少年则没有跟着一起出来。
诺亚的情绪稳定了一些,指挥下属治安官把部分监听也从那个骗子附近转向跟进金尧和洛薇。
两人交谈的内容由诺亚独自听,开始时诺亚没什么反应,可后来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诺亚听到后过于激愤,攥住座椅扶手的手一使力就让这根铁条变形崩坏了。
然后他离谱地命令了他们熄灭所有灯光,关上所有门窗,现在干脆要他们在抓捕过程中进行无意义、只可能惊吓到无辜者的鸣枪行为。
年长些的治安官实在无法认同。
“嗯?”诺亚轻轻以鼻音嗤出一个问号,疑惑道,“你有什么没听懂的吗?”
稍作犹豫,治安官还是硬着头皮提醒他们这次的队长诺亚说:“长官,我们的目的是抓捕那个诱拐雌性的骗子。他进入珠宝工坊前通过了扫描检查,随身没有携带武器,危险评估没有到我们应该动枪的程度——按你说的做,无故鸣枪是违规。”
“我知道啊。”诺亚耐心听他说完这番长篇大论,奇怪地皱起眉,“上次负责考察你们规章背诵的考官就是我啊,我当然知道无故鸣枪是违规。”
他歪了歪脑袋,像是参透了对方的担忧,拍着年长治安官的肩膀补充道:“没关系,你们听我的命令行事,不用背处分,只有我一个人会被处分。”
“可是......”
诺亚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打断对方的话。
少年治安官的脸上仍是感染力十足的笑容,说出的话却不容置疑:“我不听可是——拜托别破坏我的心情好吗,我现在正高兴呢,你应该知道我想听什么。”
他铅灰色的眼瞳里因喜悦而跳跃的高光亮色被垂下的长睫遮挡,便因颜色显出些金属感的漠然来。
想到诺亚对付那些罪刑累累的星盗时,同样是用圆钝的瞳眸注视着他们,肆意动刑宣泄疯狂,治安官把规劝的话都咽了回去,顺从地垂首应道:“好的,长官。”
“对嘛,我说得己经很清楚了,别耽误时间了,这就开始行动!”诺亚再次兴高采烈起来,当先推开总控室的门快步走了出去。
除了两名治安官留下继续看监控注意情况,其他治安官纷纷沉默地跟上他的脚步,预备按照诺亚的命令执行这次本来并不复杂的抓捕行动。
刚刚结束和金尧通话的工坊安全负责人愕然见他们如一阵风般从自己身前穿过,连忙又去敲总控室的门:“你们总不会要摸黑抓人吧,快恢复灯光啊!”
然而诺亚的命令,就是要治安官们在黑暗中行动,抓捕那个骗子的过程中还要利用鸣枪和呼喊营造出极危险的氛围。
因此,他们不会采纳负责人恢复灯光的建议。
片刻后,金尧抵达了总控室门外,听负责人诉苦了治安官们的油盐不进。
金尧懒得和执行命令的治安官们多费口舌,听说他们的领队己经走了,便从负责人的光脑拿到了接收的协查令编号,通讯和他关系不错的治安署署长。
然而治安署署长将将通过协查令编号查到这队治安官的领队是诺亚,珠宝工坊内就响起了治安官们的枪声。
金尧脸色大变,一边大步往枪声响起的展示厅赶,一边质问道:“怎么回事,你手下的治安官怎么会在有很多人的室内开枪?”
治安官自然都是听命行事。
不在现场的治安署署长也没法立刻说出下达疯狂命令的诺亚是怎么回事,只叹气说:“你问我也没什么用,这小子是雷恩元帅安来我手下的,身手、审问人的能力都是一流,就是性格难琢磨,不服管,我拿他没办法。”
金尧愤怒道:“你想往雷恩元帅身上推?好啊,奥米克公爵的宝贝女儿可正在他们开枪的展示厅里呢,她要是出了事,雷恩元帅可得被一起追责。”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随即幽幽回道:“奥米克大小姐在啊,那我大概知道诺亚为什么发疯了——他小时候可是差点被奥米克公爵收养,叫了大小姐半年姐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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