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六十一章 残骸·伪慈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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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第六十一章 残骸·伪慈悲

 

燃烧。

污秽在燃烧。

心火荆棘之焰的余烬如同跗骨之蛆,死死附着在污秽之胎庞大的暗红卵体表面。暗金与昏黄交织的火焰,在粘稠的、高度浓缩的污秽本源上顽强地舔舐着,每一次闪烁都爆发出刺耳的“滋啦”声,蒸腾起大股腥臭刺鼻的浓烟。亡魂的面孔在火焰中无声地扭曲、尖叫、最终化为虚无的灰烬。

“嘶嘎——!!!”

污秽之胎发出持续不断的、混合着剧痛与暴怒的尖啸,整个巨卵在泥潭漩涡中心疯狂地搏动、扭曲!它庞大的卵体试图下沉,让污秽泥浆淹没身上的火焰,但那暗金与昏黄的火焰如同拥有生命,污秽非但不能熄灭它,反而在接触时如同燃料般被点燃!火焰在污秽的“滋养”下,非但没有减弱,反而有蔓延的趋势!

两点污秽之瞳因极致的痛苦和愤怒而剧烈跳动,如同两滴燃烧的血滴!它死死盯着岩壁上那个深深嵌入、胸膛洞开、核心暴露、仿佛彻底失去生息的晶骸身影。贪婪、暴怒、以及一丝被那诡异火焰灼烧灵魂带来的、原始的**恐惧**,在它混沌的意志中翻腾。

**痛苦!毁灭!吞噬!**

它需要力量!需要更多污秽来扑灭这诡异的火焰,需要更多亡魂来填补被净化的空虚!它需要…**立刻**撕碎那个该死的源头!

污秽之胎搏动得更加疯狂,整个深渊的污秽死气被它形成的巨大漩涡疯狂抽吸,亡魂的哀嚎被强行拉扯着汇入卵体。覆盖卵体的粘稠薄膜在火焰的焚烧和内部能量的急剧膨胀下,开始出现不稳定的鼓胀和撕裂!

就在这时——

“嗡…嗡…嗡…”

一种极其微弱、却带着某种沉重韵律的**机械运转声**,在污秽之胎的尖啸与火焰燃烧的爆鸣间隙,极其突兀地响起。

声音的源头,并非来自岩壁上那具死寂的晶骸。

而是来自…**荆棘甬道崩塌后散落一地的、巨大僵尸王的骸骨残骸**!

那堆如同小山般的破碎骨甲、断裂的脊椎、碎裂的颅骨…此刻,在污秽泥潭边缘,在污秽之胎疯狂吞噬形成的能量漩涡边缘,正发生着诡异的变化!

一些被僵尸王污血浸透、沾染了最浓郁污秽本源的巨大骨甲碎片,其上铭刻的、早己黯淡的深渊符文,此刻正随着那沉重机械运转声的节奏,极其微弱地…**闪烁**起来!每一次闪烁,都如同垂死心脏的搏动,极其缓慢,却带着一种顽强的、被污秽本源强行驱动的**活性**!

尤其是一块最大的、形如半片肩胛的暗红色骨甲碎片!它斜插在污秽泥潭边缘,半截浸泡在粘稠的污秽浆液中。此刻,这块骨甲碎片表面的深渊符文闪烁得最为清晰,那沉重的机械嗡鸣声,正是从它内部发出!

仿佛这堆破碎的、属于僵尸王的残骸,其内部某个早己沉寂的、源自深渊机械造物的核心部件,在污秽之胎恐怖的吞噬力场与污秽本源的同源刺激下,被强行…**唤醒**了一线!

污秽之胎那两点疯狂跳动的污秽之瞳,瞬间锁定了那块闪烁着符文、发出嗡鸣的肩胛骨甲!

一股源自同源污秽的、带着强烈诱惑的**活性波动**,如同黑暗中甜美的毒饵,穿透了火焰灼烧的痛苦,精准地传递到它混乱的意识中!

**吞噬它!同源的…力量!能…扑灭火焰!**

几乎是本能驱使!

“噗嗤!”

一根粗壮无比、表面流淌着粘稠污秽浆液的**污秽触手**,如同捕食的巨蟒,瞬间从污秽之胎搏动的卵体上射出!无视了空间距离,精准地缠绕住那块巨大的肩胛骨甲碎片!恐怖的吸力爆发!

“咔嚓嚓!”

骨甲碎片被触手强行从泥潭边缘拔起!粘稠的污秽浆液顺着骨甲表面流淌。触手缠绕着骨甲,如同巨蟒吞食猎物,将其狠狠拉向泥潭漩涡中心的污秽之胎!

“咕噜…咕噜…”

粘稠的暗红卵体表面,在火焰灼烧的间隙,猛地裂开一张巨大的、布满螺旋利齿的口器!口器深处是无尽亡魂哀嚎的漩涡!缠绕着骨甲的污秽触手,连同那块巨大的肩胛骨甲碎片,被一股脑地塞进了那张恐怖的口器之中!

“嘎嘣!嘎嘣!咔嚓!”

令人牙酸的咀嚼、碾碎声,混合着金属构件被强行压扁撕裂的刺耳噪音,从那巨大的口器中爆发出来!那沉重的机械嗡鸣声在骨甲被碾碎的瞬间,发出一声尖锐的、如同垂死哀鸣的爆音,随即彻底沉寂!

污秽之胎庞大的卵体剧烈地蠕动、膨胀!一股远比之前吞噬污秽死气更加浓郁、更加狂暴、带着金属质感的污秽能量洪流,瞬间从那被嚼碎的僵尸王残骸中爆发,涌入它的核心!

“嗡——!!!”

污秽之胎的搏动声陡然变得更加沉重、有力!覆盖卵体的暗红薄膜如同吹气般猛地鼓胀!表面那些被心火荆棘之焰灼烧的创口处,翻涌的污秽浆液如同沸腾的沥青,疯狂地涌出、覆盖!暗金与昏黄的火焰在更加浓郁、更加强大的污秽本源冲击下,终于被强行压制、覆盖、熄灭!

一股混杂着僵尸王残暴意志碎片、深渊机械造物冰冷逻辑碎片、以及污秽之胎本身怨毒贪婪的、更加混乱而恐怖的意志波动,如同海啸般从污秽之胎的核心爆发出来!

两点污秽之瞳,在吞噬了僵尸王核心残骸后,跳动的光芒变得更加深邃、更加狡诈!那纯粹的毁灭欲望中,似乎多了一丝…**伪装的智慧**!

它缓缓转动“视线”,再次锁定了岩壁上那具胸膛洞开、核心暴露、毫无生息的晶骸身影。但这一次,它的目光中,除了贪婪与暴怒,还多了一丝冰冷的、如同猎人审视陷阱中垂死猎物的…**算计**。

它庞大的卵体在泥潭中缓缓调整着姿态,粘稠的污秽浆液如同活物般包裹着它。那沉重的搏动声,带着一种新生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在深渊的死寂中回荡。

而此刻,在岩壁的凹坑深处。

陈枭…或者说,终焉使徒残存的意识,如同沉入冰冷的深海。心火荆棘之焰最后的爆发,耗尽了他仅存的能量,也彻底撕裂了本就濒临破碎的荆棘终焉核心。无边的黑暗与冰冷包裹着他,意识只剩下碎片,在虚无中漂浮。

**终结…寂静…**

**…光…熄灭了吗?**

就在意识即将彻底沉沦于终焉的虚无时——

一丝微弱、却无比清晰的**温暖**,如同黑暗深渊中唯一的光点,突兀地触碰到了他即将消散的意识碎片。

这温暖并非来自外界,而是…**内部**!

来自他那被自己右手洞穿的胸膛之内,来自那枚布满蛛网般裂痕、搏动微弱到几近停止的荆棘终焉核心的…**最深处**!

那是一片被他强行撑开的、由残存心火界域法则构筑的、极其微小的**庇护空间**!

空间里,没有污秽的死寂,没有亡魂的哀嚎。

只有一点…**昏黄的烛光**。

以及烛光下,紧紧相拥、瑟瑟发抖的母子。

女人手中的蜡烛,火苗依旧在顽强地跳跃,散发着微弱却恒定的暖意。她死死抱着昏迷的孩子,布满泪痕的脸上,恐惧并未完全退去,但那双眼睛,却不再是一片空白的绝望。她正透过这片无形的“庇护”,无比清晰地“看”着外面——看着陈枭胸膛那狰狞的巨大伤口,看着那枚暴露在外、布满裂痕、如同破碎琉璃般的心脏(核心),看着伤口边缘缓缓流淌、滴落的…**暗银色液体**。

那不是血。

更像是某种…**冰冷的、带着金属光泽的机油与结晶粉尘的混合物**。

这景象,彻底击碎了她之前任何关于“神迹”或“怪物”的模糊认知。一种难以言喻的、混杂着极致恐惧、荒谬感、以及某种…**窒息般震撼**的情绪,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

“机…机器…?不…是…什么…?” 她干裂的嘴唇颤抖着,发出梦呓般的、破碎的音节。怀中孩子的体温,是这片冰冷庇护所里唯一的慰藉,也是她尚未彻底崩溃的唯一锚点。

就是她这声带着极致困惑与恐惧的呓语,如同投入死水的一颗石子,在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情况下,带着一丝微弱却真实的灵魂波动,穿透了残存的心火界域法则,轻轻触碰到了陈枭即将消散的意识碎片!

**机器?**

这个词语,像是一把生锈的钥匙,狠狠捅进了陈枭意识深处某个早己被遗忘、被终焉与污秽彻底掩埋的锁孔!

“嗡——!!!”

沉沦的黑暗被骤然撕裂!

并非能量的爆发,而是…**意识的强制重启**!

无数破碎的、被灰烬覆盖的记忆碎片,如同被飓风卷起的枯叶,在陈枭混乱的识海中疯狂翻涌、碰撞!

冰冷的金属舱壁…刺眼的无影灯…钻入骨髓的剧痛…强行植入的异物…非人的改造…代号…实验体…冰冷的电子音宣告着“成功”与“兵器”…

**“…适应性融合率…98.7%…荆棘核心…植入完成…”**

**“…代号:‘终焉使徒’…序列…零…”**

**“…抹除冗余情感模块…启动最终指令:净化…终结…”**

记忆的碎片冰冷、残酷,带着金属的腥气与消毒水的味道,如同冰冷的钢针,狠狠刺穿着残存的意识!那并非属于“陈枭”的过去,而是属于这具晶骸之躯被锻造、被赋予使命的…**起源**!

“呃…啊…!”

一声极其微弱、却带着真实**痛苦**的闷哼,从陈枭深嵌岩壁的晶骸之躯中挤出!他那双紧闭的、燃烧着终焉之火的眼眸,眼皮剧烈地颤动起来!

覆盖着暗银荆棘纹路的头颅,极其艰难地、发出生涩的金属摩擦声,缓缓抬起了一线!

终焉之眼,艰难地睁开了一条缝隙。

视野模糊、摇晃,仿佛隔着一层破碎的毛玻璃。冰冷岩壁的纹路,翻腾污秽泥潭的暗红,以及泥潭中心那个搏动着、散发着全新恐怖气息的污秽之胎…这些景象如同褪色的噩梦,涌入他刚刚重启的感知。

但最清晰的,是胸膛那巨大的空洞,以及心口暴露在外、布满裂痕、微弱搏动着的荆棘终焉核心传来的…**冰冷**与**剧痛**。还有核心深处,那一点微弱却顽强存在的…**烛火的暖意**。

**我是…什么?**

**终焉使徒…?兵器…?**

**还是…陈枭…?**

混乱的认知如同绞索,勒紧了他刚刚复苏的意识。植入的记忆与残存的印记疯狂冲突,几乎要将这脆弱的意识再次撕碎!

就在这时——

下方泥潭中,那搏动着的污秽之胎,似乎察觉到了岩壁上那微弱却真实存在的意识波动!

它庞大的卵体缓缓转动,两点跳动着狡诈与怨毒的污秽之瞳,穿透翻涌的死气,再次“钉”在了陈枭身上。但这一次,它没有立刻发动攻击。

粘稠的暗红卵体表面一阵蠕动,那张刚刚吞噬了僵尸王残骸的巨大口器并未张开,而是在卵体上方,缓缓地…**凝聚**!

污秽浆液翻涌、塑形,无数亡魂的怨念被强行糅合、压缩,最终,在污秽之胎的卵体顶端,凝聚出一张巨大而**扭曲**的…**人脸**!

这张脸极其诡异。它并非僵尸王的脸,而像是由无数痛苦亡魂的面孔强行拼凑而成,五官模糊而错位,充满了非人的恐怖。但在这张脸的“眼睛”位置,那两点污秽之瞳,却闪烁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伪善的悲悯**!

一个粘稠、沙哑、如同无数亡魂哀嚎糅合而成的“声音”,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首接作用于灵魂层面,在陈枭混乱的意识深处轰然响起:

**“可…怜…”**

**“被…遗弃…的…残骸…”**

**“被…植入…异物…的…容器…”**

**“痛苦…吗?”**

**“迷茫…吗?”**

**“加入…我们…”**

**“回归…污秽…的…母体…”**

**“抛却…冰冷…的…躯壳…”**

**“拥抱…永恒…的…安宁…”**

这“声音”充满了蛊惑,如同地狱的挽歌,精准地刺向他意识中最脆弱的部分——那刚刚被强行唤醒的、关于被改造、被作为兵器的冰冷记忆!那残破印记带来的混乱与自我怀疑!

污秽之胎那张扭曲的巨脸上,伪善的悲悯表情更加“生动”。它庞大的卵体散发出一种奇异的、带着诱惑的**精神波动**,如同温暖的泥沼,试图将陈枭残存的意识拖入其中,与那无尽的污秽与亡魂同化!

**回归…安宁…抛却痛苦…**

这诱惑是如此强大,如此贴合他此刻濒临破碎的状态!

陈枭刚刚睁开的终焉之眼,在那充满蛊惑的灵魂低语中,瞳孔深处那点白金荆棘虚影剧烈摇曳,几乎要彻底熄灭。覆盖着暗银荆棘纹路的晶骸之躯,似乎失去了最后支撑的力量,嵌在岩壁中的部分发出细微的碎裂声,向下滑落了一寸!

污秽之胎卵体表面的污秽浆液无声地翻涌,两点污秽之瞳中,那伪装的悲悯之下,是无尽的贪婪与得意。它知道,这具残骸的意识,即将成为它新生后最甜美的祭品!

然而——

就在陈枭的意识即将被那“安宁”的泥沼彻底淹没,晶骸之躯即将彻底滑落的刹那!

他心口核心深处,那片微小的庇护空间里,那点昏黄的烛光,似乎感应到了外界那恐怖的灵魂侵蚀与诱惑。

烛火,猛地向上一窜!

滚烫的烛泪,滴落在女人护着孩子的手背上。

女人被烫得一个激灵!强烈的刺痛感让她猛地从极度的恐惧与茫然中惊醒!她下意识地低头,看向怀中昏迷的孩子苍白的小脸,一种源自母亲本能的、超越一切恐惧的**守护意志**,如同被点燃的野火,在她灵魂深处轰然爆发!

**不!不能死!小宝!我的小宝!**

这股纯粹、炽烈、毫无杂质的守护意念,透过残存的心火界域法则,如同最纯净的火焰,狠狠撞进了陈枭那被蛊惑低语侵蚀的意识深处!

**守护!**

这意念,与残破印记中那被冰冷记忆冲击得摇摇欲坠的“守护”执念,瞬间产生了强烈的共鸣!如同黑暗中炸响的惊雷!

“呃…!!!”

陈枭滑落的晶骸之躯猛地一僵!深嵌在岩壁中的部分被强行止住!他那双即将涣散的终焉之眼,瞳孔深处那点白金荆棘虚影,如同被注入了新的燃料,猛地爆发出一点微弱却无比**锐利**的光芒!

覆盖着暗银荆棘纹路的左手手指,在岩壁上猛地收紧!指尖深深抠入冰冷的岩石,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容器…?残骸…?**

**…不…**

**…此身…尚能…握刃…!**

一个冰冷、沙哑、带着金属摩擦质感的声音,极其艰难地,从陈枭破碎的胸膛深处,挤了出来:

“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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