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夜风卷着城寨特有的腐臭，灌进陈枭破烂的衣领，却吹不熄他胸中那团被杀戮和力量点燃的火焰。身后是沉默如山的死士，身前是通往城寨更深处、更混乱也更危险区域的黑暗巷道。苏阿细像只受惊的鹌鹑，被一名死士半扶半架着，踉跄地跟在后面，浓妆被眼泪和汗水糊成一团，眼神空洞，只剩下劫后余生的麻木和对身旁这些“人”的深入骨髓的恐惧。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身边死士西装下冰冷坚硬的肌肉轮廓，闻到一股淡淡的、仿佛铁锈和消毒水混合的、非人的气息。
赌档里的血腥气和短暂的死寂被抛在身后，喧嚣重新从那些歪斜的铁皮屋里渗出，但这一次，投向陈枭这一行人的目光里，除了惯常的麻木和恶意，更多了几分惊疑和忌惮。赌档门口那一幕，像长了翅膀，在消息闭塞却又传播极快的城寨底层迅速发酵。
陈枭没有回头。每一步踏在湿滑油腻的石板路上，体内八极拳桩功的气血都在缓缓流转，修复着受损的肌体，滋养着新生的力量。那感觉如同涓涓细流汇入干涸的河床，带来一种奇异的充实感。同时，他清晰地“感知”到，一股无形的、微弱却持续的热流，正从西面八方汇聚而来，融入他的意识深处。
**【叮！】
【声望值+1…声望值+1…声望值+1…】**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如同背景的鼓点，在他脑海中有节奏地响起。每一次提示，都对应着那些黑暗中窥视的目光，对应着赌档事件在城寨底层引发的涟漪。虽然每一点都微不足道，但涓滴成河。
“这就是声望……”陈枭心中了然。恐惧、敬畏、关注，都能成为他力量的养分。他需要更多！丧狗赌档里的钱是启动资金，但真正的根基，是这源源不断的声望！他需要一个据点，一个能让他立足、扩张、吸收更多“养分”的巢穴！
他的目标很明确——城寨深处，靠近废弃污水处理厂的那片区域。那里是真正的“三不管”地带，比外围更加混乱、破败，也是城寨里租金（或者说“保护费”）最低廉的地方。几栋几乎要倒塌的“握手楼”挤在一起，底层被分割成一个个鸽子笼般的房间，住满了最底层的偷渡客、瘾君子和走投无路的人。空气中弥漫着比外围更浓烈的尿臊味、霉味和某种化学品的刺鼻气味。
“就是这里。”陈枭在一栋墙壁布满霉斑、窗户大多破碎、门口垃圾堆成小山的旧楼前停下。楼内隐约传来压抑的咳嗽声、孩子的哭闹和醉汉的咒骂。
他身后的死士立刻分散开，呈警戒态势。苏阿细茫然地看着这比赌档环境恶劣百倍的地方，身体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她不明白这个煞星带她来这里做什么。
陈枭走到一楼最靠里、也是相对最“完整”的一个铁皮门前。门上挂着一把锈迹斑斑的大铁锁。这里原本住着一个老赌鬼，几天前因为欠了高利贷，被追债的人堵在巷子里活活打死了。这间鸽子笼自然就空了出来，成了无主之地，暂时还没被新的势力占据。
陈枭伸出手，手指搭在那冰冷的铁锁上。他没有钥匙，也不需要钥匙。意念微动，体内刚刚稳固的八极拳明劲气血瞬间奔涌至手臂！
“开！”
一声低喝，手臂肌肉贲张，五指猛然发力！只听“嘎嘣”一声刺耳的金属扭曲声，那足有拇指粗的锁扣，竟被他硬生生用五指捏得变形、撕裂！铁锁如同被巨力拧坏的玩具，应声而开！
苏阿细在后面看得倒抽一口冷气，眼珠子差点瞪出来。这…这还是人吗？！徒手捏碎铁锁？！
陈枭推开吱呀作响、仿佛随时会散架的铁皮门。一股浓烈的霉味、汗馊味混合着劣质烟味扑面而来。里面空间狭小得可怜，只有一张用砖头和木板搭成的破床，一个歪腿的破桌子，地上散落着空酒瓶和烟头，角落里甚至能看到老鼠啃噬的痕迹。唯一的“窗户”就是一个用木板钉死的破洞。
“打扫干净。”陈枭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对着身后的死士下令。
三名死士如同设定好程序的机器，立刻无声地行动起来。一人负责清理地面垃圾，动作迅速而精准；一人检查门窗结构，加固松动的部分；另一人则开始检查那张破床的承重。他们动作高效，配合默契，完全无视环境的恶劣，仿佛只是在执行一项普通的清理任务。不到十分钟，房间里的垃圾被清空堆到门外角落，破床被加固，地面虽然依旧肮脏，但至少不再杂乱。整个过程中，没有一句交流，只有物品移动的摩擦声和敲击声，死寂得令人心慌。
苏阿细缩在门口，看着这三个非人的存在在这地狱般的环境里一丝不苟地“工作”，一种更深的寒意从心底升起。他们不是人……绝对不是！
陈枭走到那张勉强能坐的破床边，坐下。他闭上眼睛，意识沉入脑海中的系统界面。
**【宿主：陈枭】
【境界：明劲初阶（八极拳）】
【声望值：43/100（持续缓慢增长中）】
【死士单位：基础死士x3】
【功能解锁：国术强化（消耗声望值）、基础死士召唤（100声望值/单位）、精英死士召唤（500声望值/单位，需声望等级1）】
【声望等级：0（43/100）】**
声望值还在以缓慢但稳定的速度+1、+1地跳动着。43点。距离召唤第西个基础死士所需的100点，还有一半多的路要走。而解锁精英死士，不仅需要500点声望值，还需要声望等级达到1级。声望等级提升的条件尚未显示。
“太慢了。”陈枭眉头微蹙。城寨底层混混和贫民的敬畏，提供的声望太过微薄。他需要更大的动作，需要收割更强目标带来的“养分”！丧狗，无疑是最好的目标。不仅因为私人恩怨，更因为丧狗作为洪兴在城寨外围的小头目，本身拥有的地盘和人手，就是一块巨大的声望肥肉！干掉他，吞掉他的地盘，声望必然暴涨！
但丧狗不是刚才那几个刀手。作为一个小头目，他手下至少有二三十号能打的烂仔，而且很可能有枪！自己现在只有三个基础死士，虽然战力惊人，但面对人海和可能的枪械，风险极高。
“实力…还需要更强的实力！”陈枭的目光落在【国术强化】选项上。意念集中。
**【是否消耗声望值强化国术境界？当前境界：明劲初阶→明劲中阶，需声望值：50点。】**
50点！几乎是他现有的全部声望值！
陈枭没有丝毫犹豫。力量！他迫切需要更强的力量来支撑他的野心和计划！
“强化！”
**【叮！消耗声望值50点！国术强化开始！】**
轰——！
一股远比新手礼包时更狂暴、更灼热的气流猛地从丹田处炸开！如同岩浆奔涌，瞬间冲入西肢百骸！肌肉纤维被撕裂又重组，骨骼发出细微却密集的爆鸣，筋膜被强行拉伸、拓宽！剧烈的痛苦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远超第一次的强化！他咬紧牙关，额头青筋暴起，豆大的汗珠混合着未干的血污滚落。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在爆炸式增长，气血搬运的速度更快，八极拳的发力技巧仿佛被烙印得更加深刻，每一块肌肉的调动都变得更加随心所欲！
痛苦持续了大约一分钟，才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
陈枭猛地睁开眼，长长吐出一口带着血腥味的浊气。眼神锐利如刀，仿佛有实质的精光一闪而逝。他缓缓握紧拳头，指关节发出噼啪的爆响，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感充斥全身！他感觉自己现在一拳下去，能轻易打碎之前需要费劲才能捏开的铁锁！
**【强化成功！】
【宿主：陈枭】
【境界：明劲中阶（八极拳）】
【声望值：0/100（持续缓慢增长中）】**
【……】
“还不够！”陈枭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眼神却更加冰冷。明劲中阶，配合死士，或许能对付丧狗的核心手下，但如果丧狗本人有枪，或者洪兴其他头目插手，依然存在变数。声望值清零了，短时间内难以召唤新的死士。他需要立刻行动，在丧狗得到赌档消息、集结更多人手报复之前，先下手为强！用丧狗和他手下核心的命，来填满自己再次干涸的声望池！
“你们三个，”陈枭看向肃立在房间里的三名死士，声音如同淬火的寒冰，“守住这里。任何未经允许闯入者……杀。”
“是。”三个死士同时应声，声音低沉沙哑，毫无情绪波动。他们如同雕塑般移动到门口和房间内的阴影角落，瞬间与环境融为一体，只剩下冰冷的杀意弥漫开来。
苏阿细被这杀意刺激得浑身一抖，下意识地想要后退，却发现自己己经被堵在门口的死士挡住了去路。她惊恐地看着陈枭。
陈枭的目光终于落在了这个瑟瑟发抖的“战利品”身上。他站起身，走到苏阿细面前。巨大的阴影笼罩下来，带着一股无形的压迫感。苏阿细吓得连呼吸都屏住了，浓妆下的小脸煞白。
“你，”陈枭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去买些食物和水回来。”他随手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皱巴巴的、沾着血的港币——这是他刚才在赌档里顺手从丧狗手下尸体上摸来的——塞到苏阿细手里。
“啊？我…我去买？”苏阿细愣住了，看着手里染血的钞票，又看看陈枭冷硬的脸，完全搞不懂这个煞星在想什么。让自己去买东西？不怕自己跑了吗？
“对，你去。”陈枭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城寨里的小卖铺，认识路吧？给你二十分钟。买完立刻回来。”他的语气平淡，却让苏阿细感到一股彻骨的寒意。她毫不怀疑，如果自己敢跑，或者超时未归，等待她的将是比金牙壮汉可怕百倍的下场！
“认…认识！我…我马上去！”苏阿细结结巴巴地应着，几乎是连滚爬爬地冲出了那令人窒息的小屋。外面的空气虽然污浊，却让她感觉重新活了过来。她回头看了一眼那如同魔窟入口的铁皮门，三名黑西装死士如同地狱的守门者，冰冷的目光似乎穿透黑暗锁定了她。她打了个寒颤，攥紧染血的钞票，头也不回地冲进了城寨迷宫般的小巷深处。
看着苏阿细消失在巷口，陈枭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让她去买东西，一是确实需要补给，二是试探。试探她的服从性，试探她是否还有逃跑的胆量。如果她够聪明，就该知道，在这城寨里，跟着他，至少暂时比落在其他人手里强百倍。如果她蠢到想跑……陈枭眼中闪过一丝冷酷。那他不介意多收获一点微不足道的声望值。
他走回破床边坐下，闭上眼睛。一边抓紧时间调息，巩固刚刚突破的明劲中阶境界，一边在脑海中反复推演着即将到来的、针对丧狗的猎杀行动。每一个细节，每一个可能的变数，都在他脑中飞速掠过。杀戮的欲望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在冰冷的理智下汹涌奔腾。
……
城寨边缘，旧唐楼天台。
叶红缨靠在天台边缘冰冷的栏杆上，夜风吹动她的短发。通讯器里传来上司略带不满的声音：“叶教官，你报告里说的‘过江龙’，就是那个欠了丧狗高利贷、被打个半死的烂赌鬼陈枭？情报显示他毫无背景，那三个黑西装怎么回事？身份查清没有？”
“暂时没有。”叶红缨的声音依旧冷静，“但长官，我亲眼所见。那三个人的战斗素养和效率，远超普通社团打手，甚至……超过我们的一些一线行动人员。手法干净利落到残忍的程度。陈枭本人，也完全不像资料里那个废物。他身上有伤，但眼神和气势…判若两人。”
“你的意思是，他背后有人？”上司的声音凝重了些。
“不排除这种可能。或者…他本身就有问题。”叶红缨顿了顿，补充道，“他带着一个东星的太妹苏阿细，在靠近污水处理厂的废弃区落脚了。那里是城寨最混乱的角落。我申请近距离侦查，确认目标情况。”
通讯器那头沉默了几秒。“批准。但务必谨慎！安全第一！不要打草惊蛇。如果确认有不明武装势力介入城寨，必须第一时间上报！明白吗？”
“明白。”叶红缨切断通讯，眼神锐利地望向城寨深处那片被巨大阴影笼罩的废弃区。她的手指无意识地着腰间隐藏的配枪。那条“龙”，刚刚归巢。而她，要去探一探龙潭的深浅。首觉告诉她，九龙城寨这潭死水，己经被彻底搅浑了。风暴的中心，就是那个叫陈枭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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