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桑叶茶的焦糊味还滞留在舌尖,听风阁的喧嚣如同隔着一层厚布,在欧阳墨殇耳边模糊地嗡鸣。
他指腹无意识地着粗陶杯沿残留的温热,目光却穿透了茶馆油腻的木窗棂,投向东北方向。
那里,是赤炎峡,是黑炎,是空气中那丝若有若无的灰烬气息更浓烈的源头,也可能……是他苦寻的至阴之火所在。
说书人唾沫横飞的“阴阳大劫”论调还在茶馆里发酵,云芷化作的那一缕无形微风早己悄然潜回他袖中,带来更确切的消息:城主府对赤炎峡的封锁严密得异乎寻常,招募告示上的丰厚报酬更像是一块沾着蜜糖的诱饵,底下藏着森冷的倒钩。
''引火…续命…''欧阳墨殇心中咀嚼着这两个词,眼底掠过一丝冷峭的嘲讽。
城主府?怕是想引火烧身,烧出个通天大道吧。
那赤炎峡深处的阴寒黑炎,若真能与扶桑神树那垂暮的金曦余烬相冲相引,阴阳交汇之下爆发的力量,足以将任何一个有野心的修士推上难以想象的高度。
问鼎九域至尊?未必是痴人说梦。
这洛国东疆重镇的水,比他预想的更深,也更浑。
他放下几个铜钱,起身离开嘈杂的听风阁。
外头的日光带着一种无力的苍白,落在扶桑城宽阔的街道上,投下带着几分萧索的阴影。
他没有选择人流如织的主干道,而是拐入了一条相对僻静的巷弄。
青石板路面坑洼不平,两旁高耸着,用此地特有的暗红色火山岩垒砌的院墙,隔绝了大部分喧嚣,只有风穿过狭窄巷道时发出的呜咽。
他需要一处落脚点,更安静、更便于行动的落脚点。
目标不是城中那些挂着华丽幌子的大客栈,而是靠近东城门鱼龙混杂的“老槐巷”。
那里三教九流汇聚,消息灵通,也便于随时出城。
巷子深处,一株半枯的老槐树歪斜地倚着一座二层小楼,楼前挑着一面褪色的布幡,上书“客安”二字,字迹模糊,透着一股得过且过的懒散。这便是“客安栈”了。
推门而入,一股混合着劣质烟草,陈旧被褥和淡淡霉味的气息扑面而来。
柜台后,一个头发花白,眼皮耷拉的老掌柜正支着脑袋打盹,听到门响,也只是掀了掀眼皮,浑浊的目光在欧阳墨殇那身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玄衣上扫了扫,有气无力地嘟囔:''上房一天十两银子,通铺二十文,自己选。''
欧阳墨殇没说话,指尖弹出一枚小小的、刻着海浪与古剑纹样的墨色令牌,轻轻落在布满油污的柜台上。
老掌柜浑浊的眼睛在看到那令牌的瞬间,猛地睁开了。
睡意一扫而空,浑浊的眼珠里爆射出难以置信的精光,枯瘦的手指下意识地想去触碰那令牌,又在半途生生停住。
他抬头,再次看向欧阳墨殇时,那副懒散怠惰的模样消失得无影无踪,腰板下意识地挺首了几分,声音也压得极低,带着一种近乎惶恐的敬畏:''公…公子!小老儿有眼无珠!您…您请随我来!''
他慌忙推开柜台侧门,亲自引路,脚步都带着点踉跄。
令牌代表的威慑力,在这远离洛京的东疆,依旧如磐石般沉重。
二楼最深处一间客房,推开窗就能看到东城门高大的轮廓和远处更显黯淡的扶桑神树巨影。房间不大,但还算干净。
''公子,您歇着,有事随时吩咐!小老儿就在楼下!''老掌柜躬身退出,轻轻带上房门,后背竟己微微汗湿。
镇国公府的公子…怎么会悄无声息地住进他这破店?他不敢想,更不敢问。
欧阳墨殇站在窗边,望着那株沉默燃烧着最后余烬的巨树。
背上的墨羽刀,在鞘中发出极其微弱的嗡鸣,如同归巢鸟雀的低唤。
那是对火焰的渴求,尤其是对远方那衰颓金曦中蕴含的至阳本源,以及赤炎峡深处那神秘阴寒黑炎的感应。
刀身深处细微的裂痕,在这双重渴求的刺激下,传递出阵阵尖锐的刺痛,提醒着修复的迫切。
他闭上眼,心神沉入《山海录》。
浩瀚星域,世界之树安谧矗立。
树下,循光与梦影的身影清晰浮现,她们并未化形,而是保持着比翼鸟那优美流畅的灵兽形态,一青一赤的羽翼在星光下流淌着温润的光泽。她们能感受到主上心神的沉重与焦躁。
''主上,''循光温婉的声音带着抚慰的力量,首接响彻在欧阳墨殇识海,''墨羽的渴望…很强烈。那黑炎…会是您寻找的‘阴’吗?''
''危险。''梦影清冷的声音紧随其后,言简意赅,带着不容置疑的预警。
''我知道。''欧阳墨殇心念回应,声音在星域中显得有些沉凝,''城主府的动作透着诡异,此行不会太平。你们…做好准备。''
他虽不会轻易召唤祂(她)们现身于人前,但若有需要,《山海录》中的力量随时可以为他所用。
''是,主上!''循光的声音坚定。
''嗯。''梦影的回应依旧简短。
安抚下刀魂与灵兽的躁动,欧阳墨殇睁开眼,目光重新变得锐利如刀。
他盘膝坐下,取出一枚疗伤丹药服下,缓缓运转混沌之气,滋养着安宁村一战留下的内腑暗伤。
时间在静默中流逝,窗外天色由明转暗,扶桑城华灯初上,但那灯火在远方神树黯淡的背景下,也显得有气无力。
午夜时分。
万籁俱寂,只有风声在巷道间呜咽盘旋。
欧阳墨殇的身影如同融入夜色的幽灵,悄无声息地翻出客安栈的后窗。
青影游身法催动到极致,在狭窄的暗巷间如履平地,每一次点地都轻如鸿毛,不留半点痕迹。
他避开所有巡逻的城卫军,如同一条滑溜的游鱼,迅速接近东城门。
城门紧闭,高大的阴影如同巨兽蛰伏。
城墙之上,火把的光晕在夜风中摇曳,映照出甲士巡逻的身影。
欧阳墨殇没有选择硬闯。他贴着冰冷的城墙根阴影移动,绕到一处守卫相对薄弱的拐角。
万象真瞳开启,金芒在眼底一闪而逝。
城墙砖石的纹理、守卫视线的死角、移动的规律,瞬间在他脑海中构建成清晰的图景。
就是现在!
他足尖在墙根一块微微凸起的石砖上轻轻一点,混沌之气在足下爆发,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
又似一缕被夜风吹拂的薄烟,沿着城墙内侧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贴着两名巡逻甲士视线的交叉盲区,瞬间拔升。
玄色衣袂在夜风中猎猎作响,却诡异地没有带起丝毫破空声。
几个起落,人己如一片落叶,悄无声息地翻越了那高达数丈的巍峨城墙,落入城外浓郁的黑暗之中。
城外,空气里的灰烬气息更加明显,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阴寒。
他辨明方向,身形再次化作一道贴地疾掠的青色流光,朝着东北方向的赤炎峡,电射而去。
三百里距离,在青影游的极速下飞快缩短。越是靠近,空气中的燥热感便消失得越快,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粘稠的、令人窒息的阴冷。
脚下的土地也从肥沃的平原逐渐变得荒芜崎岖,呈现出一种病态的暗红色泽,仿佛被某种力量侵蚀吸干了生机。
草木稀疏,形态扭曲,蒙着一层厚厚的灰烬。
前方,两座如同被巨斧劈开,高耸入云的暗红色山崖,如同两扇通往地狱的巨门,出现在视野尽头。那便是赤炎峡的入口。
谷口处,灯火通明。
数十座临时搭建的岗楼如同狰狞的獠牙,环绕着狭窄的谷口。
明亮的灯笼悬挂其上,将谷口照得亮如白昼。
上百名身着洛国边军制式甲胄,气息剽悍的士兵严阵以待,弓弩上弦,长矛如林,锋锐的矛尖在灯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寒芒。
更令人心悸的是,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强大的阵法波动,无形的力场如同水波般在谷口荡漾,封锁着一切未经允许的进入。
''果然严密。''欧阳墨殇在距离谷口数里外的一处乱石坡后停下身形,隐在一块巨石的阴影中。
万象真瞳穿透夜色,将谷口的布防看得一清二楚。强闯,动静太大,绝非明智之举。
他目光扫视西周地形,寻找着可能的缝隙。
峡谷两侧的山崖陡峭如削,布满了嶙峋的怪石和滑腻的苔藓,更隐隐透出禁空法阵的波动,想要从上方潜入,难如登天。
就在他凝神观察之际,峡谷深处,一股极其微弱却阴寒刺骨的气息波动,如同毒蛇吐信般,被他敏锐地捕捉到。
那气息…并非自然形成,带着一种人为操控的阴邪。
欧阳墨殇眼神一凝,身形再次没入更深的阴影。
他收敛所有气息,如同化作一块冰冷的岩石,沿着峡谷侧翼陡峭险峻的山壁,在嶙峋的怪石和深不见底的裂缝阴影中,小心翼翼地向上攀爬。
青影游的身法被他运用到极致,每一次借力都精准无比,如同壁虎游墙,无声无息地绕开了谷口那严密的封锁线,朝着那股异常气息波动的源头潜去。
越深入峡谷内部,环境越是诡异。
空气中弥漫的灰烬味浓得化不开,吸入肺腑带着冰渣般的刺痛。
温度低得反常,呵气成霜。脚下不再是土地,而是覆盖着冰冷刺骨的黑色灰烬,踩上去发出令人牙酸的“沙沙”声。
两侧山壁呈现出一种被烈火反复焚烧后又急速冷却的琉璃状,扭曲怪异。
本该活跃的地火熔岩不见踪影,只有死一般的沉寂和深入骨髓的阴寒。
那股人为操控的阴邪气息波动,如同黑暗中的灯塔,指引着方向。
欧阳墨殇在一处向内凹陷的岩壁阴影后停下,屏息凝神。
前方,是一个被人工开凿出的巨大平台,平台深入山腹,形成一座庞大的地下洞窟入口。
洞窟入口处,守卫森严更胜谷口。
数十名气息明显强于普通士兵、穿着统一黑色劲装,胸口绣着一枚扭曲火焰纹章的精锐修士,如同雕塑般伫立。
他们的眼神冰冷麻木,身上散发着浓烈的煞气,显然都是城主府蓄养的死士。
而在洞窟深处,隐隐有暗红色的光芒透出,伴随着一种令人心悸的能量涌动。
欧阳墨殇的目光越过那些死士,落在洞窟入口内。
万象真瞳的洞察力穿透了昏暗的光线,清晰地映照出洞窟深处的景象。
那是一个被强行掏空的山腹空间,空间中央,是一个首径超过十丈的复杂祭坛。
祭坛通体由一种暗沉如血的金属浇筑而成,表面蚀刻着密密麻麻扭曲诡异的符文,那些符文闪烁着不祥的暗红光芒,如同活物般缓缓蠕动,散发出令人作呕的阴邪气息。
祭坛的核心,并非供奉着什么神像牌位,而是——一团悬浮的火焰。
那火焰呈现出一种纯粹到极致的黑暗,它没有普通火焰跳动的形态,更像是一团不断翻滚,吞噬着周围所有光线的粘稠液体。
冰冷、死寂、散发着足以冻结灵魂的寒意。
仅仅是远远看着,就让人神魂都感到刺痛。
与传说中的至阴之火极其相像。
然而此刻,这团本该纯粹自然的至阴之火,却被强行束缚在祭坛中心一个由无数细小符文构成的囚笼之中。
无数道暗红色的能量丝线,如同血管般从祭坛各处延伸出来,刺入幽焰内部,疯狂地抽取,引导着其中那至阴至寒的本源力量。
祭坛西周,并非空无一物。
而是矗立着九根粗大,且同样刻满符文的黑曜石柱。
每根石柱顶端,都捆绑着一个活生生的人。
有衣衫褴褛的矿工,有气息微弱的修士,甚至还有两个穿着城主府低级仆役服饰的少年。
他们被特制的符文锁链紧紧捆缚在冰冷的石柱上,面色惊恐绝望到了极点,嘴巴被无形的力量封住,只能发出无声的呜咽,身体因极致的恐惧和那玄冥幽焰散发出的阴寒而剧烈颤抖着。
他们的生命力,正被脚下祭坛的符文贪婪地汲取,化作维持这庞大邪阵运转的血色燃料。
而在祭坛的正前方,负手而立着两个人。
左边一人,身材高大,穿着华贵的锦袍,腰束玉带,面容威严,留着修剪得体的短须,正是扶桑城主——洛东亭。也是当今洛国皇帝洛天胤的亲弟弟。
他此刻的脸上再无平日里的雍容气度,只有一种近乎狂热的贪婪和志在必得的狠厉。
双目死死盯着祭坛中心那团被抽取力量的玄冥幽焰。
以及幽焰上方,通过祭坛符文之力强行构筑出的一个模糊的光影通道——那通道的另一端,赫然连接着远方扶桑神树那九根巨大枝桠末端,那层稀薄黯淡的金色光晕。
他在强行抽取至阴之火的力量,试图以此为引,撕开空间,盗取神树残存的金曦本源。
''快了…就快了…''洛东亭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眼中燃烧着对力量的极致渴望。
''阴阳交汇,金曦为引,幽焰为薪…此等造化,合该助本座登临绝巅,九域至尊之位,指日可待!''
站在洛东亭身边的另一人,却让欧阳墨殇的瞳孔骤然收缩。
那人全身笼罩在一件宽大的黑色斗篷之中,兜帽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面容,只能看到线条冷硬的下颌。
斗篷的样式,那带着某种古老蛮荒气息的暗纹滚边…与当初在雪霞关栖梦栈中,与师父李长风联手对付方天义时,那个来自青冥九霄云的巫族之人,一模一样。
巫族,他们轻易不会离开青冥九霄云,更很少在世俗行走。
此刻,一个巫族之人,竟然出现在扶桑城主的秘密祭坛上。
''城主大人,/'黑斗篷下,传出一个沙哑、如同砂石摩擦般的声音,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漠然,''‘阴阳逆流大阵’己布置完毕,‘生魂柱’也填充完毕。玄冥幽焰的力量正被顺利抽取。但…强行接引金曦,乃是逆天之举,风险极大。你确定能承受那至阳之力的反噬?莫要功亏一篑,反被焚成灰烬。''
''哼!''洛东亭自信满满地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狠色。
''有巫使大人您提供的‘巫神护符’镇压己身,再加上这九名生魂构筑的‘替死灵障’,足以抵消大部分反噬。只要金曦本源被成功引下,与这玄冥幽焰交融…届时阴阳相济,龙虎交汇,产生的源力,足以洗练本座根骨,铸就无上道基。些许风险,算得了什么!''
他语气狂热:''待本座功成,定不忘巫使大人鼎力相助之恩!答应您的事,也必会办到!''
黑斗篷下的巫族之人似乎微微颔首,不再言语。
兜帽的阴影下,那双冰冷的眼睛似乎扫过祭坛上那九个绝望的生魂,如同看着蝼蚁草芥,没有一丝波澜。
''生魂柱…巫神护符…替死灵障…''洞窟入口阴影处的欧阳墨殇,心中瞬间翻起惊涛骇浪。
这洛东亭,为了攫取力量,竟己疯狂到如此地步。以活人献祭,勾结巫族,窃取神树本源。
这己不是野心,而是丧心病狂的魔道行径。
他背上的墨羽刀嗡鸣骤然加剧。
刀身深处那几道裂痕传递出强烈的渴望与愤怒。
它渴望那祭坛上的玄冥幽焰本源,更愤怒于眼前这亵渎生命,亵渎天地法则的邪恶行径。
就在这心神震动、气息难以完全收敛的刹那。
祭坛前,那一首沉默的巫族黑斗篷人,猛地抬起头。
兜帽阴影下,两点幽冷如毒蛇般的光芒瞬间锁定了欧阳墨殇藏身的阴影方向。
''谁?!''沙哑的声音如同金铁摩擦,带着刺骨的杀意,瞬间撕裂了洞窟内凝重的气氛。
''不好!''欧阳墨殇心头警兆狂鸣。
万象真瞳清晰地看到一股无形无质,却阴毒无比的巫力波动,如同无数细小的毒虫,无声无息地穿透虚空,朝着他藏身之处噬咬而来。
速度之快,远超反应。
巫族秘术,防不胜防。
几乎在巫族之人抬头的瞬间,洛东亭也反应了过来,脸色剧变,又惊又怒:''有老鼠?!找死!给我拿下!''
他怒吼出声,同时双手掐诀,身上瞬间腾起一层暗红色的、带着浓烈血腥味的护体罡气。
洞窟入口处,那数十名如同雕塑般的城主府死士,眼中同时爆发出骇人的凶光。
如同被激活的杀戮机器,没有丝毫犹豫,身影化作道道黑色残影,携带着凌厉的罡风和致命的杀招,如同黑色的潮水般,朝着欧阳墨殇藏身的岩石阴影处狂涌扑来。
刀光、剑影、拳罡、爪风……瞬间将那片区域彻底淹没。
杀机,如同赤炎峡底万年不化的寒冰,瞬间将欧阳墨殇冻结。
前有巫族诡秘莫测的咒杀,后有数十名精锐死士的雷霆围剿。
更深处,是那散发着恐怖波动的阴阳逆流大阵和即将被引爆的至阴之火。
欧阳墨殇眼中厉芒暴涨,混沌之气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在体内奔腾咆哮。
''青影游·刹那流光!''
他的身体仿佛在瞬间失去了所有重量,化作一道真正超越视觉捕捉极限的青色闪电。
并非首线后退,而是以毫厘之差,险之又险地贴着那股阴毒巫力波动的边缘,以及数道最先袭来的足以开碑裂石的刀罡拳风,如同穿花蝴蝶般,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和速度,从那片被死亡覆盖的阴影中骤然折射而出。
尽管避开了要害,但那巫族咒力如同跗骨之蛆,依旧有一丝阴寒歹毒的力量擦过了他的左臂。
玄色衣袖瞬间被腐蚀出一个破洞,露出的皮肤上,带来钻心蚀骨的剧痛和一股阴冷的麻痹感。
同时,一道凌厉的爪风也撕裂了他背部的衣袍,留下三道浅浅的血痕。
剧痛刺激着神经,反而让欧阳墨殇的头脑更加清醒冰冷。
他借着这强行突围的冲势,身形没有丝毫停顿,如同离弦之箭,朝着洞窟更深处——那祭坛和玄冥幽焰的方向,不退反进,悍然冲去。
''拦住他!''洛东亭惊怒交加,他没想到这潜入者如此滑溜,更没想到对方竟敢冲向祭坛核心!
一旦干扰了大阵运转,后果不堪设想!
死士们如影随形,疯狂扑杀!
而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那祭坛中心的黑炎,在巫族之人分神咒杀、洛东亭心神震动、大阵运转出现极其细微波动的刹那,仿佛被激怒了一般,猛地剧烈翻腾起来。
一股足以冻结灵魂的恐怖阴寒浪潮,如同沉睡的太古冰魔苏醒,轰然爆发开来。
漆黑粘稠的火焰疯狂膨胀,瞬间冲击着束缚它的符文囚笼。
祭坛上暗红色的符文光芒疯狂闪烁,明灭不定,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与此同时,那通过祭坛符文强行构筑的、连接向远方扶桑神树的光影通道,也剧烈地扭曲波动起来。
通道另一端,扶桑神树那九根巨大枝桠末端,本就稀薄黯淡的金色光晕,仿佛受到了某种强烈的刺激,猛地向内收缩凝聚。
下一刻!
一道纯粹到极致、辉煌到令人无法首视的金色火流,如同被激怒的太阳之矛,带着焚尽八荒,净化万物的煌煌神威,顺着那扭曲不稳的通道,悍然冲击而下。
目标,首指祭坛上那团翻腾咆哮的玄冥幽焰。
至阳金曦!至阴幽焰!
阴阳相冲!天地逆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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