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汉子被刀锋燎过耳廓，只觉一股骚臭从裤裆里弥漫开来，整个人筛糠似的抖。
他眼珠子死死盯着那半截嵌入案板的刀身，喉咙里“嗬嗬”作响。
半晌才挤出一句话：“我说……我说！姑奶奶饶命！是……是皂角粉！我们在嘴里抹了点皂角粉，含口水一搅和，就有沫子了！”
“皂角粉？”李春花刀尖一挑，在那汉子湿漉漉的裤裆上点了点，“就这点出息，也敢学人出来讹诈？”
“是……是城西开‘福满楼’的李富贵！李老板找的我们，说事成之后，一人给二块钱！”汉子竹筒倒豆子一般，把知道的全说了出来，生怕说慢了，那明晃晃的刀子就真落自己身上。
李春花眼底寒光一闪。李富贵，又是他！先前刀疤强那伙人，背后就有这老东西的影子。这是不死心，又换了新花样来恶心人。
“另一个呢？也是他安排的？”
“是，是！我们俩是一块儿来的。他……他也是抹的皂角粉。”
李春花收回刀，随手往案板上一插，刀身兀自“嗡嗡”轻颤。她不再看那如泥的汉子，转身就往外走。
店堂里，那趴在桌上“抽搐”的汉子，见李春花去而复返，身后却没跟着先前那个同伙，心里也有些打鼓。
但他戏都演到这份上了，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抽”。
食客们虽然被李春花先前那股煞气镇住，没再往外头挤，但一个个还是伸长了脖子，满脸狐疑。
“各位大哥大姐，各位叔叔嬢嬢，”李春花走到店中央，朗声道，“今天这事，是有人存心想砸我李记火锅的招牌！”
她伸手一指那还在“抽搐”的汉子：“他，还有刚才被我拎进后厨那个，根本就不是什么食物中毒！”
这话一出，众人又是一阵骚动。
“不是中毒？那他们这是……”
“装的？不能吧？那白沫子吐得跟真的似的！”
李春花冷笑一声，走到那“抽搐”汉子跟前，也不碰他，只是盯着他嘴角：“你嘴里那点皂角粉沫子，还要我给你擦么？”
那汉子身子猛地一僵，抽搐的幅度都小了许多。
李春花又道：“方才我瞧过了，你喉咙里干干净净，连点火锅星子都没沾上。真要是吃坏了肚子，上吐下泻，能是这般模样？再说，若是中了毒，瞳孔早就散了，你这眼珠子倒是转得挺灵活，生怕错过了什么热闹吧？”
她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掷地有声。
那汉子听她把自己装病的细节说得一清二楚，知道再也瞒不下去，索性也不装了。
脑袋一抬，梗着脖子道：“你……你胡说八道！我就是不舒坦！”
“不舒坦？”李春花眉梢一挑，“行啊，我这就给你送医院看看。要是真吃出了毛病，医药费、赔偿款，我火锅店一分钱都不会少。可要是让我查出来你是装神弄鬼……”
她话没说完，但那意思，在场的人都听明白了。
就在这时，人群里忽然挤出个干瘦的男人，手里捏着个小本子，还举着个牌子。
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卫生检查”西个字，正对着店里头指指点点，嘴里还嘟嘟囔地记录着什么，一边记一边拿眼角偷瞄李春花。
“哎，我说你谁啊？乱写什么呢？”王屠夫嗓门洪亮，当即就嚷嚷起来。
他先前送完肉没走远，听见动静又折返回来，正好看见这一幕。
那干瘦男人被王屠夫一喝，缩了缩脖子，却还是犟嘴：“我……我是来检查卫生的！你们这儿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不得记录下来上报吗？”
“检查卫生？”李春花瞧着他那心虚的模样，还有那粗制滥造的牌子，心下了然。
这又是李富贵使得坏，一环扣一环，想把事情闹大，最好是闹到派出所去。
“上报？好啊，”李春花不怒反笑，“我这儿正好有两个证人，不如你把他们也一并记录进去？问问他们，是谁指使他们来我这儿抹皂角粉，又是谁答应给他们一人二块钱？”
那“卫生检查”的男人一听这话，脸色唰地就变了。
他哪里知道后厨里还有一个己经招供了。
趴桌子那汉子也是面如土色，他没想到同伙这么快就怂了。
“大家伙儿都瞧见了，”李春花转向众食客，“这两个混混，受人指使，故意来我店里寻衅滋事，败坏我李记的名声！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简首是给我们开店的抹黑！”
食客们一听，顿时恍然大悟。再看那俩汉子，眼神都变了。
“好啊，原来是装的！”
“我说呢，李记的火锅吃了多少回了，从没出过岔子！”
“这两个砍脑壳的，差点把老子吓死！”
“李富贵也太不是东西了！做生意哪有这么干的！”
先前那些嚷嚷着要退钱的食客，此刻脸上都有些挂不住，讪讪地不再作声。
那“卫生检查”的男人见势不妙，悄悄地就想往人群后头溜。
“站住！”李春花厉喝一声，“想跑？没那么容易！”
小周和另一个伙计早就得了李春花的眼色，一个箭步上去，就把那干瘦男人给拦腰抱住了。
“放开我！你们想干什么？我可是……”
“你是什么？”李春花走到他面前，一把夺过他手里的牌子和小本子。
看了一眼就扔在地上，“就凭这破玩意儿，也敢冒充卫生局的人？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她又指着那两个闹事的汉子：“把他们俩，还有这个装神弄鬼的，一并给我送派出所去！我倒要看看，这朗朗乾坤，还有没有王法了！”
王屠夫第一个响应：“对！送派出所！必须送派出所！让警察好好审审这帮龟儿子！”
街坊邻居们也纷纷附和，群情激奋。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啪嗒！”一声轻响，后厨那边猛地暗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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