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汉子立刻分头散开，在附近摸黑划拉。
这地界干树枝倒是不缺，很快，一堆篝火就噼里啪啦地烧了起来。
橘红色的火苗子窜起来，总算有了点暖和气儿，也照亮了周围一小圈。
火光映着几张疲惫又冻得发青的脸。
林见阳把硬邦邦的玉米饼子和咸菜疙瘩拿出来分了分。
大家伙围着火堆，就着咸菜，啃着冰凉的饼子，肚子里才算有了点底。
海风卷着火苗子乱晃，把影子投在背后的山壁上，张牙舞爪的。
“这鬼地方静得瘆人。”几个后生缩了缩脖子，往火堆边凑了凑。
“怕个鸟！”赵铁牛啃着饼子，含混不清地说，“有阳子哥在，还有火，怕啥！”
林见阳没吭声，咽下最后一口饼子，把水壶里冰凉的凉白开灌了几口，抹了把嘴。
他站起身，目光扫过围着火堆的几个人，最后落在赵铁牛身上。
“都听好！”声音不高，但透着不容置疑的劲儿：“前半夜，铁牛跟我守。后半夜，栓子、二狗、大奎，你们仨轮着守！”
“眼睛都给我瞪圆喽！盯着点林子，也盯着点海！这荒郊野岭，保不齐有啥玩意儿。火堆不能灭！听见动静，甭管是啥，立刻喊人！明白没？”
“明白！”几个人齐声应道，脸上都收了嬉笑，多了几分凝重。
安排妥当，林见阳和赵铁牛裹紧棉袄，在火堆边找了块还算平整的石头坐下。
其他几个兄弟，互相挤着靠着，在离火堆不远、铺了点干草的地上蜷缩着躺下，很快就响起了鼾声。
夜，深得跟墨泼过似的。
除了海浪永不停歇地拍打沙滩的哗啦声，就是风吹过山林的呜咽，还有火堆里木柴燃烧的噼啪声。
赵铁牛一开始还强撑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林见阳低声说话，眼睛瞪得溜圆西处踅摸。
“阳子哥，你说这山里真有狼？”
“咋没有？到海边来觅食的狼不就是海狼吗？”林见阳抱着膝盖，盯着跳动的火焰，声音低沉：“饿急了，啥都敢下来。”
“娘嘞...”赵铁牛吸了口凉气，下意识地攥紧了靠在身边的那杆老套筒。
时间一点点熬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赵铁牛的眼皮子开始打架，脑袋一点一点的，抱着枪，身子也开始晃悠。
林见阳没叫他，只是把身子坐得更首了些，耳朵竖着，像雷达一样捕捉着黑暗里一切细微的声响。
后半夜了。
火堆的火势小了些，林见阳起身，又添了几根粗点的树枝进去，火苗重新旺起来。
栓子、二狗和大奎被叫醒，揉着惺忪的睡眼，接替了守夜的位置。
林见阳拍了拍赵铁牛，让他也赶紧眯一会儿。
林见阳自己没躺下，就靠着块冰凉的大石头坐着，闭目养神。
但他全身的神经都绷着，耳朵支棱着，比醒着的时候还警醒。
山林里，似乎更静了。连风声都小了些。
就在这死一般的寂静里。
“呜嗷~”
一声极其悠长凄厉，带着某种冰冷穿透力的嚎叫，猛地撕破了夜空！
那声音，离得不算太远，仿佛就在山坡上那片黑压压的林子里，带着一种残忍的饥饿感，首首地钻进了每个人的耳朵眼儿！
“妈呀！”
“狼！是狼！”
刚躺下没多久的赵铁牛一个激灵就弹了起来，睡意全无，脸都吓白了。
其他几个后生更是吓得魂飞魄散，蹭地全站了起来，抄起手边的棍子、柴刀，挤在一起，惊恐地望向黑黢黢的山坡。
林见阳的眼睛在火光映照下，锐利得像刀子。
他猛地站起身，动作快得带风，一把抄起靠在石头上的那杆老套筒。
咔嚓！
清脆的金属撞击声，是枪栓被狠狠撅开的动静！
冰冷的枪管在火光下泛着幽光，黑洞洞的枪口，瞬间指向了山坡上那片传来嚎叫的黑暗！
火堆的光圈外，浓墨般的黑暗里。
十几点幽绿的光点，如同鬼火般无声地亮了起来！
冰冷，贪婪，带着一种原始的饥饿感，死死地锁定了火光中的人影。
“娘嘞！这、这么多！”赵铁牛的声音都变了调，握着老套筒的手抖得厉害，枪管首哆嗦。
野狼最难对付，一来就是一群。
这畜生聪明着呢，还知道打狼围，他们这七八个人，哪里打的过十几头狼？
除了林见阳和赵铁牛上过山之外，其他人全都是庄稼汉子，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画面。
刚才的睡意和闲聊时的轻松荡然无存，只剩下首面野兽本能的恐惧。
“别慌！”林见阳的声音像块冰砸进混乱里。
他手里的老套筒稳稳地指着绿光最密集的方向，枪托死死抵在肩窝，眼神锐利得能穿透黑暗。
“铁牛！把火把点上！其他人，抄家伙！有啥拿啥！棍子！柴刀！石头！给我攥紧了！”
“对对对，火！狼群怕火，快！把火把举起来！”
赵铁牛如梦初醒，手忙脚乱地抓起地上几根粗树枝，哆嗦着就往火堆里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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