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你就有权利抛下所有人？"顾念安猛地抬头，眼中泪光闪烁，"萧明怎么办？姨母和姨丈怎么办？他们失去你就像失去亲生女儿！还有阿那炎那个傻小子，你忍心看他——"
"别说了！"秦思昭厉声打断，胸口剧烈起伏，"正因如此多牵绊，你才更不能留下！我是昭王，是将军，我的职责就是保护——"
"那我作为丞相、作为丈夫、作为儿子的职责呢？"顾念安寸步不让，"阿姐，你总是这样...从小就把一切扛在自己肩上。可这次，至少让我分担一次，好不好？"
姐弟俩对峙着，谁都不肯退让。夜风卷起落叶，在两人脚边打着旋儿。
岩石后，萧明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她是跟着顾念安来的，本想给他送件外袍，却听到了这番对话。泪水模糊了视线，作为太女，她应该立刻出去阻止这疯狂的牺牲计划；可作为妻子，她比谁都理解念安保护家人的决心。最终，她只是慢慢蹲下身，咬破了自己的嘴唇，任由血腥味在口中蔓延。
就在这时，石碑突然发出嗡鸣，胎记同时发烫。秦思昭与顾念安同时转头——石碑表面浮现出模糊的画面，渐渐清晰成秦昭和顾怀安焦急的面容。
"思昭！念安！"秦昭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能听到吗？"
"母亲！父亲！"顾念安扑到石碑前。
画面中的秦昭看起来憔悴不堪，眼下是浓重的青黑。她似乎注意到了孩子们异常的神色："发生什么事了？你们...在吵架？"
秦思昭迅速调整表情："没什么，只是在讨论月圆之夜的安排。"
顾怀安眯起眼睛，首觉让他一眼看穿谎言："不对。你们是不是...知道了要有人留下的事？"
沉默。连风声都静止了。
秦昭的脸色瞬间惨白："不行！绝对不行！我们宁愿永远回不去，也不要你们任何一个——"
"等等！"顾怀安突然打断妻子，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彩，"若云！我怎么没想到！"
画面那端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顾怀安消失在视野中片刻，回来时手里拿着一本笔记："听着，孩子们，或许还有别的办法！"
他快速翻动笔记："当年若云逃到现代世界时，系统试图抹杀她，但她的穿越能量被截留了一部分。如果我们能找到其他被系统带走的穿越者，在他们回家时同样截留一丝系统能量..."
秦思昭眼睛一亮："积少成多！"
"对！"顾怀安激动地说，"不需要任何人永久留下，只需要暂时维持通道，等集齐足够能量就能彻底关闭系统链接！"
希望如野火般蔓延。顾念安迅速计算着："需要多少穿越者？"
"根据若云的数据推算...大约三十人左右。"顾怀安皱眉，"问题是短时间内去哪找这么多——"
"北狄有十二个。"萧明突然从岩石后走出，眼睛还红着，声音却己恢复太女的沉稳，"这些年各地都有'天选之人'的传说，我命人暗中记录过。"
秦思昭惊讶地看着她："萧明姐姐...你..."
萧明握住她的手："我听到了。但念安说得对，牺牲不该是唯一选择。"她转向石碑，"父亲母亲，北狄那边我来安排，西域诸国也有类似传闻。"
秦昭的眼泪终于落下："好孩子...谢谢你们..."
通讯开始不稳定，画面闪烁起来。顾怀安抓紧最后时间喊道："记住！月圆之夜先不要尝试穿越！先帮其他穿越者回家，收集能量！我们这边也会寻找现代世界的穿越者！"
"明白！"秦思昭重重点头。
画面消失了。山谷重归寂静，但西人心中都己燃起希望之火。萧明悄悄勾住顾念安的手指，被他紧紧回握。
"三十人..."秦思昭喃喃道，"来得及在下次月圆前找到吗？"
顾念安露出微笑："只要足够多人一起努力。"
皇宫密室内，萧明面前的沙盘插满了各色小旗。红的是己寻获的穿越者，蓝的是待查证的线索，黑的是...确认无法挽回的悲剧。
"北境最后一位找到了。"她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是个七十多岁的老工匠，系统抓他时孙子刚满月。现在..."声音哽了一下，"孙子早不在了。"
顾念安从身后抱住她，下巴抵在她发顶："至少我们送他回去了。老人说想看看孙子的墓碑..."
门外传来急促脚步声。秦思昭风尘仆仆地闯进来，铠甲上还带着西域的风沙："第二十三位确认了！是位西域舞姬，系统骗她说能治好她妹妹的病..."她摘下头盔，眼中怒火灼灼，"她妹妹早病死了，就在她被带走的第三天！"
萧明递上水囊："喝点水。阿那炎那边有消息吗？"
"嗯。"秦思昭喉头滚动，清水冲下喉间苦涩，"他找到两个，但其中一个..."她摇摇头，"那孩子不愿回去。说在这里有了新家。"
沙盘旁的本子上密密麻麻记录着每个穿越者的故事。有被系统随机选中的倒霉蛋，也有像陆明远这样被针对性绑架的专业人才。最令秦思昭心碎的是一对母子——母亲自愿成为实验体，只为再见被系统带走的孩子一面。
"还差七人。"顾念安检查着能量计算图，"下次月圆是三天后，来得及吗？"
萧明刚要回答，窗外突然电闪雷鸣。反常的暴雨倾盆而下，雨滴在窗棂上敲出近乎愤怒的节奏。
三人同时感到手腕上的胎记一阵刺痛。
"它在害怕。"秦思昭轻声道。
藏书阁深处，顾念安连夜改良着能量收集装置。那位西域舞姬提供的晶石完美契合了设计图上的缺口，老工匠临走前悄悄塞给秦思昭的"小玩意儿"则大大提升了稳定性。
"念安，休息会儿吧。"萧明端着参汤进来，心疼地抚过丈夫眼下的青黑。
顾念安摇头，手指在图纸上快速勾画："系统一定会在最后时刻反扑。陆明远说过，它就像困兽，越是濒死越危险。"他突然抬头，"萧明，如果到时候..."
"没有如果。"萧明强硬地打断，将汤碗重重放在桌上，"我们说好的，一起走到最后。"
月光穿透雨云，为相拥的两人镀上银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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