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子期这段时间主动请缨,去郊外巡营。
免得在皇帝跟前碍眼,招来杀身之祸。
以至于当消息传来的时候,他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
“陛下?遇刺?死生不明?”
宋子期瞬间怀疑是与岳娘子有关,可一介弱女子,当真能有这般能力和魄力吗?
他快马加鞭,赶回宫中。
皇宫内一片肃然,侍卫们严阵以待,生怕乱臣贼子趁虚而入。
皇帝重病,各宫妃嫔心惊胆颤,不敢再随意行走。
宫道上只有三两个宫人行色匆匆,唯恐多生事端。
加之冬日寒风,显得一切寂寥萧索。
皇帝可是整个天下的主心骨,他若倒下,各方势力必定蠢蠢欲动。
思及此,宋子期不免对当前的处境生出几分担忧。
若天下动荡,首先遭殃的,必定是黎民百姓。
建章宫内,几位重臣与皇室宗亲合力商议。
虽未言明,却隐晦表示,大事应备,不待皇帝宾天,便应尽早另立新君,以免朝野动荡。
何况皇帝膝下无子,未免天下大乱,更应未雨绸缪。
这时太后被宫人搀扶走来,面上不见悲喜,端着昔日威严,高高在上睥睨众人。
众位臣子不敢慢怠,仍是有礼有节。
“参见太后,恭祝太后长乐未央。”
这个节骨眼上,太后虽不掌权,却有着绝对的话语权。
“众卿平身,近日皇帝抱恙,朝中若无大事,暂且不必朝会了。”
一句抱恙,将众位臣子的进谏之言,生生堵了回去。
众臣虽有微词,但皇帝此时情况未明,暂且不可贸然得罪,遂只得行礼告退。
未出建章宫,一个小黄门来追周丞相。
“奴才给丞相大人请安,周丞相,太后有请。”
太后己备好了茶水,周丞相一来,便开门见山地提起。
“听闻周相之女端庄娴婉,日前皇帝己拟好旨意,欲立周家之女为后。”
“不知丞相意下如何?”
这般举动,可以说是明晃晃的拉拢。
“禀太后,臣惶恐,小女愚笨,怎堪配一国之母。”
周丞相心知,皇帝无力回天,太后自然是要铺好后路。
不到最后一刻,他都不能倒戈相向。
可若应下旨意,他女儿岂不是要守寡。
那时大权旁落,他女儿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寡妇,更是无处安置。
太后冷戾的眼眸与皇帝如出一辙,“周相不想赌一把吗?”
“听闻丞相有三女,个个堪当大任。”
言下之意,周丞相可以挑个最不起眼的女儿,以小搏大。
周丞相面上闪过一丝犹豫,难免有些动心。
女儿不比儿子,孰轻孰重,心里都有杆秤,利用起来倒也不可惜。
太后扬起笑容,“封后大典皇帝早己准备妥当,届时便看丞相的意思了。”
太后所言不虚,自皇后吕氏故去,皇帝便开始筹备封后大典。
那时太后闭门休养,并未过问。
如今倒省得忙乱。
待到宣室殿,见到皇帝卧病在榻,昏迷不醒,太后才彻底垮下身形。
皇帝瘦了,面庞苍白憔悴,下颌线条愈发凌厉,即使在梦中,眉头也紧紧拧着,显得十分倔强。
皇帝刚生下来时,生得玉雪可爱,太后初为人母,又怎会不爱。
后来皇帝被先皇后夺去,长久地不养在身边,再见时,己是个七岁的孩童。
他小小年纪,却总是板着一张脸,见了她,便规规矩矩地行礼,疏离淡漠。
太后每每想起,总是心痛不己。
“我的儿,你可得醒来啊。”
“若你去了,哀家可如何是好…”
数十位太医侍奉一旁,太后问起,“皇帝何时能醒?”
为首太医战战兢兢地如实回禀。
“回太后,皇帝心脉受损,又失血过多,臣等己经尽力了。”
这话便是让太后有足够的心理准备。
太后闻言,愈发泣不成声,皇帝放血喂与那女人,身子的虚亏还未补上。
如今又身受重伤,恐怕…真的是凶多吉少了。
宋子期刚到殿外,便听到这样一番话,不由得心神俱震。
若真有意外,这天朝…只怕要风雨飘摇了。
他步履沉重地进入殿内,“臣给太后娘娘请安。”
太后与宋子期最为亲近,见他来了,太后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来。
宋子期赶忙迎上前去,扶住太后。
“子期,哀家可如何是好啊?”
宋子期亦是无言以对,只得尽力安抚。
“陛下定会逢凶化吉的。”
送走太后,宋子期于皇帝床前守候良久。
骁骑将军与皇帝情谊深厚,这话王显胜也只敢对他言明。
“陛下被岳娘子所伤,如今性命垂危,奴才等真是万死难辞其咎。”
宋子期不禁问起,“常侍大人,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王显胜强撑许久,这时候才敢表露出哀伤。
“陛下迎娶岳娘子,可那岳娘子趁陛下不备,以金钗行刺。”
什么?宋子期大感意外,皇帝…对岳娘子的执念竟这么深?
明明皇帝最怕金钗的,还是栽在这上头,难道真有所谓的命中注定?
“陛下还吩咐…不准任何人伤害岳娘子。”
都到了如此境地,皇帝竟还护着岳娘子。
王显胜不敢违背皇帝的意思,只得尽力隐瞒。
“奴才还不敢对太后坦言,若是说了,太后必定赐死岳娘子。”
“将军,您给拿个主意吧。”
宋子期听得眉头紧锁,只觉这是段孽缘。
可他一个局外人,又有何资格评判呢。
这时上林苑又遣人来报。
来人上气不接下气,没轻没重地大喊:
“岳娘子撞柱重伤,怕是要不成了!”
“什么?”
宋子期错愕呆滞,事发突然,他甚至不知作何反应。
床榻上萧曦和手指微动,霎时清醒过来。
拖着尚且虚弱的身体摇摇晃晃坐起。
他一双狠戾的眸子闪着寒光,半点也不像重伤之人。
王显胜又惊又喜,颤着嗓音喊:“陛下…”
萧曦和有气无力,仍是执念深重。
他沙哑的嗓音甚是急躁,带着一丝恼意。
“幺幺…救她…”
宋子期何尝不是手足无措,六神无主。
但想到皇帝在意之事,他急吼吼地斥道:“还不快去请太医!”
皇帝到底是体格强悍,受了这等重伤竟还能缓过来。
连太医都瞠目结舌,连连感叹。
“陛下天命所佑,真乃神迹啊。”
可终究是心脉受损,萧曦和总是时醒时睡。
尚且清明时,他生平第一次放低身段,恳请宋子期。
“子期,寡人可信之人,唯有你了,你去代寡人照料她。”
“万不可…让她…离寡人而去。”
就算她要杀了他,他还是想与她在一起。
只要活着,总有办法能让她回心转意。
宋子期自不会推辞,坚定应下,“臣定不负陛下所托。”
与此同时,太后代皇帝传下懿旨,封周氏之女为皇后,不日便将册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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