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风,如同来自地狱的恶魔,裹挟着令人作呕的腐臭,疯狂地掠过城墙垛口。那股恶臭,仿佛是死亡与绝望的气息,弥漫在整个空间。
龙渊身着玄色战袍,屹立在城墙上,战袍的下摆如同垂死的鸦翅,无力地拍打着脚下的青石。城下呈现出的景象,让久经沙场、见惯生死的玄风军士们,胃袋也不禁一阵抽搐。
数千具发绿的尸体,被草绳残忍地串在一起,形成了一道令人毛骨悚然的移动尸墙。
这些尸体上的脓疮己经破裂,散发着恶臭的黄水在冻土上蜿蜒流淌,恰似一条条狰狞的毒蛇,向着西面八方蔓延。
而令人心寒的是,驱使这群如活死人般尸体前进的,竟然是他们曾经的同胞。那些同胞手持皮鞭,面无表情地抽打着,仿佛己经丧失了最后的人性。
“雷霸把染疫的部落民当攻城槌。”
风羽的双眼瞪得通红,指节因为愤怒而紧紧捏着剑鞘,发出格格的声响。
城墙砖缝里,不断渗进那混合着尸臭与血腥的气息,让人几近窒息。
“昨夜黑狼部落的叛军...全成了瘟疫培养皿。”风羽的声音中,既有愤怒,又有无奈,仿佛看到了这些叛军悲惨的命运。
墨羽站在一旁,神色冷峻。他的铁扇突然“唰”地展开,扇骨精准地指向尸潮后方若隐若现的金帐。
“看那些拖尸的骑兵。”墨羽的声音低沉而有力。风羽眯起眼睛,仔细地辨认着。
只见那些骑兵口鼻蒙着浸药的麻布,手腕上系着红绳,那正是三日前鬼狐部族特有的祈福绳结。
“鬼狐献的毒计。”
墨羽冷笑一声,那笑容中充满了对敌人阴谋的不屑与洞察。
“用巫医特制的防腐药布护住骑兵,放任瘟疫在奴兵中蔓延。雷霸倒学会废物利用了。”
墨羽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摇头,似乎对雷霸与鬼狐的残忍手段感到不齿。
就在这时,城下骤然响起一阵号角声,那声音如同丧钟,宣告着死亡的临近。
尸墙在皮鞭的抽打下,猛然加速,向着城墙冲来。最前排的感染者,用他们溃烂的指甲,拼命扒着城墙砖缝,试图向上攀爬。溃烂的指头在石砖上拖出一道道腥臭的黏液,让人看了不禁头皮发麻。
城头的新兵们,哪里见过如此恐怖的场景,忍不住纷纷弯腰呕吐起来。而老兵们则死死地攥住弓弩,他们的眼神中,既有对敌人的仇恨,又有对这些感染者的怜悯,因为那些扑城的“死兵”眼中,竟还残存着求生的泪光。
“放箭!”
龙渊的命令,如同冰锥一般,凿穿了呼啸的风雪。随着他的一声令下,箭雨如蝗虫般落入尸群。
然而,这箭雨的效果却甚微。贯穿心脏的箭矢,对于这些如同活死人般的感染者毫无意义,唯有射中头颅的人,才会缓缓栽倒。
墨羽见状,突然伸手按住传令兵扬起的令旗。
“箭矢耗尽时,便是城破之日。”他神色凝重地说道。随后,他用玄铁扇柄用力敲向女墙的暗槽。伴随着一阵三重齿轮咬合的巨响,五十架形似蜈蚣的青铜弩车,缓缓攀上城垛。
“火雨弩。”
墨羽一边说着,一边用指尖轻轻掠过弩车关节处的鱼油罐。
“每匣百枚浸油石弹,我要让护城河烧成炼狱沟。”墨羽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决绝,他深知,在这残酷的战争中,必须采取果断的措施。
风羽听后,猛地伸手按住弩机。
“那里面还有活人!”风羽的声音中充满了不忍,他实在无法眼睁睁地看着这些活人被烧死。
仿佛是在响应他的怒吼,尸堆里突然钻出一个跌跌撞撞的幼童。那孩子身上穿着破羊皮袄,露出的小脸虽然脏污,但却完好无损。他拼命地踢打着那些撕咬尸块的疫鼠,朝着城墙的方向,踉跄地奔来。
“停手!”风羽心急如焚,白裘大氅随风翻下城垛,他毫不犹豫地朝着幼童冲去。龙渊的怒吼与墨羽的冷笑同时响起:
“回来!那是陷阱!”
“慈悲要开花结果了。”
风羽施展着他高超的轻功,在尸山上如蜻蜓点水般快速移动。当他终于拎起幼童的后领时,孩子冻僵的小手突然攥住了他胸前的血玉蝉。
那温热的触感,让风羽心头骤然一软。然而,就在这时,他看见孩子耳后皮肤下,竟然蠕动着青斑。
“哥哥...”幼童突然发出一声低吟,紧接着,他的獠牙刺破下唇,毒针从舌底激射而出!
风羽的反应极快,剑光一闪,承影剑瞬间贯穿了孩童的咽喉。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风羽看清了他颈间系着的狼牙坠,那是与黑狼部落殉葬童子一模一样的骨雕。毒针擦着风羽的喉结,没入冻土之中,溅起的泥点带着鼠蚤的腥气。
“黑狼部落的葬童习俗。”墨羽的声音,如同幽灵般飘至风羽身后。
“活着的孩子裹上病尸衣物,作为沟通瘟神的媒介。”他一边说着,一边用铁扇轻轻拨开孩童的衣襟,只见胸膛皮肤上烙着新鲜的血狼图腾。
“雷霸给他们刻了新图腾,这些孩子至死都以为在为族人复仇。”墨羽的话语,让风羽心中一阵刺痛,他没想到,敌人竟如此残忍,连孩子都不放过。
风羽的剑尖在尸堆里微微颤抖,方才被他斩首的孩童滚落在旁,无神的眼睛映着城头熊熊的火光。墨羽的玄铁扇突然压住他握剑的手。
“闻到甜腥味了吗?鼠疫患儿的血液会有蜜糖气息...”他俯身沾取剑上的血珠,轻轻抹在风羽的鼻下。
“你亲手斩断了毒针,却斩不断乱世的因果。”墨羽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与感慨。
就在这时,城墙上突然爆发出一阵凄厉的惨叫。两个士兵正将呕吐的同伴推下城垛,那染血的指甲在墙砖上刮出长长的血痕。
“将军!张伍手臂出现黑斑!”
百夫长的惊呼,被呼啸的风声瞬间撕碎。龙渊见状,逆鳞刀“倏”地出鞘,刀光一闪,染疫士兵的左臂齐肩而断。
“焚化所有接触者。”龙渊的声音,比刀锋更加冰冷,仿佛来自地狱的宣判。“墨羽,火雨弩覆盖护城河!”
燃烧的石弹,如同一颗颗流星,撕裂了暮色。浸油石弹撞进尸堆时,油脂遇热迸溅成漫天火雨。风羽在烈焰中,看到了炼狱的真相:
那些奔跑的火人,竟手拉着手,组成了一道人墙,用他们燃烧的躯体,义无反顾地撞向城门。
焦臭的甜腥味,迅速笼罩了整个战场。墨羽的叹息,混在齿轮转动的声音里,悠悠传来:
“慈悲是乱世最毒的刀——今放过一个孩童,明日便赔上整城性命。”
风羽默默地将剑插进焦黑的泥土中,承影剑映出他染血的面容,也映出城头龙渊决绝的背影。当最后一具焦尸在护城河里爆出磷火时,风羽终于读懂了墨羽眼底的冰霜——那是对乱世最清醒的诅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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