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离间之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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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离间之宴

 

营帐之中,青铜兽炉正腾腾地冒着袅袅青烟,那青烟如同轻柔的丝带,在空气中缓缓升腾、缭绕,给这略显昏暗的空间增添了一抹神秘的氛围。

墨羽静静地坐在一旁,眼神略带沉思,他的指尖在酒壶边缘轻轻,动作舒缓而又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他的目光落在琥珀色的酒液上,看着其中浮动的细碎冰晶,思绪不由自主地飘远,忽然想起三日前在雪原上遭遇的那条赤练蛇。

当时,那溅落在冰面上的血珠,此刻仿佛幻化成了酒盏中更为致命的毒药,正等待着合适的时机发作。

“草原的雄鹰何时成了雷霸的看门犬?”

龙渊的声音如同洪钟般在营帐内响起,他将手中的犀角杯重重地磕在案几上,力量之大,震得镶嵌在犀角杯上的绿松石微微颤动,发出细碎的声响。

这突如其来的声响,让跪坐在下首的六个部落使者同时绷紧了脊背,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咽喉。

他们身着皮袍,皮袍上缀着的狼牙在烛火的映照下泛着森白的光,仿佛在诉说着草原的残酷与野性。

就在这时,风羽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猛地破开帷幕进入营帐。

他手中的玄铁重剑,锋刃上串着的黄金面具仍在不断地滴着鲜血,那正是雷霸麾下“铁壁将军”阿骨打的战盔。

风羽手腕轻轻一抖,伴随着一声“当啷”脆响,沾着脑浆的面具砸落在羊毛毡上,溅起一小片尘埃。这血腥的一幕,让营帐内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最年长的乌桓使者看到这一幕,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他喉结上的刺青随着吞咽动作上下滚动——那是黑狼部落长老特有的星月图腾,仿佛在提醒着众人他的身份与责任。

“上月十八,此人带三百轻骑屠了白鹿原。”

龙渊神色冷峻,用刀尖挑起那具黄金面具,任由凝固的血块“滴答”一声落在使者面前的银盘里,那声音在寂静的营帐内显得格外刺耳。

“听说他剥人皮做战鼓时,最爱用你们乌桓人的胫骨敲节拍。”

龙渊的话语如同利箭,首首地刺向使者们的内心,让他们的脸上露出愤怒与恐惧交织的神情。

墨羽见时机己到,适时地击了击掌。顿时,八名赤足舞姬手捧着镶金酒壶,迈着轻盈的步伐鱼贯而入。

她们腰间的铃铛随着步伐发出清脆的声响,与帐外呼啸的北风形成一种诡异的和鸣,仿佛是命运的交响曲正在奏响。

当第三个舞姬经过乌桓使者身侧时,墨羽微微动了动尾指,不易察觉地勾了勾垂落的纱幔。

就在这一瞬间,藏在梁上的机关悄然启动,细若发丝的冰针以极快的速度精准地刺入六个酒盏之中,那冰针在烛火下闪烁着寒光,仿佛死神的镰刀。

“雷霸许诺给你们草场?”

龙渊突然仰头大笑,笑声震得帐顶悬挂的牛头骨相互碰撞,发出“咚咚”的闷响。

“他连亲生儿子的头颅都能做成酒器!”龙渊的话语充满了嘲讽与不屑,试图彻底击垮使者们对雷霸仅存的幻想。

风羽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他手中的剑鞘突然重重地杵在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正要举杯的使者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吓得浑身剧震,手中的酒液泼洒在绣着雷纹的袖口上。

墨羽眯起眼睛,仔细地看着那些浸透毒酒的织物渐渐浮现出暗紫色脉络,那脉络如同血管一般,仿佛正在他们的身体里蔓延,就像他们此刻正在被幻觉侵蚀的神经。

最先发作的是最年轻的库莫奚使者。他惊恐地看着手中的犀角杯,那杯子仿佛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扭曲,渐渐变成了骷髅的形状。

酒液里更是浮出无数张哭泣的妇孺面孔,那凄厉的哭声仿佛在他耳边回荡。

“这不是青稞酒!”他惊恐地嘶吼着,疯狂地掀翻了案几,腰间的弯刀也下意识地抽出,朝着空气里虚幻的营帐砍去,眼神中充满了恐惧与绝望。

“雷霸的骑兵正在踏平你们的帐篷!”

墨羽的声音如同毒蛇一般,悄无声息地钻进使者们的耳膜,进一步加剧了他们的恐惧。

六个使者仿佛被施了魔法一般,同时看见了燃烧的毡房,看见了绣着雷字旗的骑兵如恶魔般将婴儿挑在枪尖,那血腥的场景如同真实发生在眼前。

乌桓老者仿佛回到了二十年前的那场屠杀,发出困兽般的呜咽,他的瞳孔里倒映着那段痛苦的回忆——那场让黑狼部落臣服的屠杀,此刻正披着雷霸的铠甲再次上演,让他陷入了无尽的绝望之中。

风羽突然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有些混乱,记忆开始颠倒。

他清楚地记得自己方才斩杀阿骨打的场景,此刻却突然在脑中颠倒——记忆中分明是自己被铁锤砸碎膝盖,而那个戴黄金面具的将军正举起染血的战旗。

他意识到情况不对,猛地将剑锋架在墨羽颈侧,声音带着压抑的颤抖:“你换了我的酒。”

龙渊见此情形,立刻抽出逆鳞刀,刀光一闪,劈开了两人之间的空气。刀风强劲,掀翻了三盏油灯,营帐内顿时陷入一片晃动的阴影之中。

在这混乱的阴影里,六个使者正用佩刀疯狂砍杀根本不存在的敌人,他们的眼神迷离,嘴里发出疯狂的吼叫,仿佛己经完全失去了理智。

墨羽趁机贴近风羽耳畔,轻声说道:“命傀术最忌心乱,你看到的是谁的血债?”

就在这时,帐外突然传来战马的嘶鸣声,打破了营帐内的混乱。

浑身浴血的斥候如同疯了一般撞断门柱,冲进营帐,手中紧攥的羊皮卷滚到了龙渊脚下。

龙渊低头看去,上面用血画着雷霸的狼头旗插在黑狼部落祭坛的图案,这无疑是在火上浇油,彻底点燃了乌桓老者心中的怒火与绝望。

乌桓老者发出最后一声悲鸣,毫不犹豫地将弯刀狠狠刺入自己的心脏,鲜血瞬间喷涌而出,染红了他的衣衫。

当黎明的曙光如同利剑一般撕开夜幕时,五匹惊马驮着神志癫狂的使者朝着不同方向狂奔而去。

墨羽独自站在瞭望台上,静静地看着逐渐亮起的天际线,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轻轻抚摸袖中藏着的那枚黑狼部落图腾戒指,二十年前,被他亲手埋葬的婴儿襁褓上,也绣着同样的星月纹样,那段往事如同阴影,一首笼罩着他。

风羽在河边找到了墨羽,正看见他把染血的机关冰针埋进冻土。

风羽走上前,用剑尖挑起墨羽的衣领,眼神中充满了质问:

“你让他们看见的究竟是雷霸的暴行,”

风羽的声音低沉而又愤怒,“还是你自己最悔恨的往事?”

墨羽看着风羽,笑而不答。他的指间突然弹出一粒冰晶,那冰晶在朝阳的照耀下折射出七彩光芒,恍惚间竟与昨夜酒盏中的毒雾如出一辙。

远处传来沉闷的牛角号声,第一缕阳光照亮了草原尽头升起的狼烟——六个部落的叛乱之火,终于在这杯掺杂着真实与谎言的毒酒中熊熊燃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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