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外的寒风,如同恶魔的咆哮,无情地卷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顺着营帐的缝隙,如鬼魅般钻了进来。
龙渊独自坐在营帐内,神色凝重,他的指尖轻轻抚过逆鳞刀身的龙纹凹槽。
那里,还残留着白日里斩断狼骑颈骨时留下的碎末,仿佛是战争残酷的印记。
刀刃,突然在他的掌中剧烈震颤起来,发出一阵类似孤狼舔舐伤口般的呜咽声,那声音阴森而诡异,仿佛蕴含着无尽的痛苦与怨愤。
帐外巡夜士兵的脚步声,在这一瞬间,霎时停滞。所有人都对这柄饮足鲜血后便会自行鸣啸的魔刀,充满了深深的恐惧,仿佛它是来自地狱的使者,带来的只有死亡与毁灭。
“将军又做那个梦了?”墨羽轻轻掀开帘子,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
她手中拿着铜制星盘,盘上的刻针正坚定地指向“贪狼”凶位。那星盘在微弱的烛光下,闪烁着神秘的光泽,仿佛在预示着某种不祥。
她将药碗轻轻地搁在案上,褐黄的汤药平静地倒映出龙渊右颈蔓延的鳞片,那些鳞片如同青黑色的诅咒藤蔓,正一点一点地缠绕住他的血脉,仿佛要将他的生命与灵魂都吞噬殆尽。
龙渊缓缓闭上眼睛,试图压下喉间不断翻涌的铁锈味。在梦中,三百年前的龙家先祖,正挥舞着这柄逆鳞刀,狠狠地劈开巫族祭坛。飞溅的鲜血,在熊熊火光中,逐渐凝成了他白日斩杀的那名雷霸降卒的脸。那少年兵卒,在被刀气卷入的瞬间,曾声嘶力竭地嘶喊:“狼神会嚼碎你的骨头!”此刻,这句诅咒,仿佛一条冰冷的毒蛇,正顺着刀柄,悄无声息地钻进他的骨髓,让他不寒而栗。
“刀灵要的是巫族之血。”墨羽打破了沉默,她的声音低沉而冷静。
说着,她拿起银针,轻轻地刺入龙渊腕间的穴位。血珠涌出的瞬间,竟神奇地被刀镡的龙睛吸收,仿佛那刀镡是一个永远无法满足的贪婪之口。
“初代家主用九百巫觋魂魄锻刀,怨气困在陨铁里三百年...”墨羽的话还未说完,却突然掐灭了话头。
因为,帐外传来了风羽压抑的闷哼声。这位因双生咒与龙渊痛感相连的女剑客,此刻正将额头紧紧抵在冰冷的箭垛上,艰难地喘息着。
白日里,地脉爆炸掀翻敌营的捷报,也无法掩盖她中衣后背被咒印灼出的焦痕,那焦痕仿佛是命运对她的无情烙印。
龙渊猛地攥紧刀柄,手背上的青筋暴起,仿佛在与某种强大的力量抗争。
昨日,在地脉爆炸的滚滚烟尘里,逆鳞刀突然失控,疯狂地斩向跪地求饶的俘虏。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手臂,如同恶魔的利爪,撕裂敌人的胸腔。
而刀锋在吮吸鲜血时,浮现出的幽影面容,竟然正是他祠堂供奉的龙家先祖浮雕。那一刻,荣耀的家史,在浓烈的血腥味里,如同脆弱的瓷器,裂开了一道深深的罅隙。
难道,当年所谓“诛灭草原妖巫”的赫赫功勋,竟然是屠杀妇孺炼刀的残忍暴行?这个念头,如同一个沉重的枷锁,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结盟林羽部。”墨羽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她展开染血的地图,指尖轻轻地落在巫族圣山上。
“唯有他们供奉的血玉蝉,能镇住刀灵。”
然而,羊皮卷上,突然晕开一片暗红的污迹,仿佛是大地在流血。龙渊右臂鳞片的缝隙,渗出了细密的血珠,逆鳞刀在他腰间,发出了渴求的嗡鸣,如同一个饥饿的婴儿在哭泣。
两人皆是心中一凛,因为,帐外值夜的玄风卫,正押着一个身着雷霸装束的探子走过。那士兵脖颈上新鲜的伤口,散发出的血气,如同磁石一般,引得刀鞘剧烈震荡,仿佛是一个活物在拼命挣动,渴望挣脱束缚,去吸食更多的鲜血。
风羽听闻,愤怒地将剑鞘重重磕在营柱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在营帐内回荡。
“你要引狼入室?林羽部落当年被龙家军屠尽十寨!”她情绪激动,猛地扯开衣襟,露出心口的阴阳咒印。
那印记,正随着刀鸣,泛起诡异的青光,仿佛是在向世人诉说着它的不满与愤怒。
“你每用一次逆鳞刀,这咒印就蚕食我们一年阳寿...”风羽的尾音,却被骤然爆发的刀啸无情地吞没。
只见逆鳞刀突然脱鞘悬空,刀尖首指西南方向。在那里,正传来林羽部落特有的骨笛声,那声音悠扬却又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阴森,如同幽灵的低吟,穿破了血腥的夜幕。
龙渊见状,毫不犹豫地伸手抓住躁动的刀柄。刹那间,掌心的皮肉与滚烫的刀柄接触,发出滋滋作响的声音,仿佛在被烈火灼烧。
墨羽见势不妙,突然将星盘狠狠地按在刀身。青铜卦象开始疯狂旋转,仿佛陷入了一种疯狂的状态。
“他们在用招魂曲唤醒刀中怨灵!黎明前若不见巫血...”墨羽的话还未说完,便被帐外传来的惨叫打断。三人脸色一变,急忙冲入寒风之中。
只见白日里被逆鳞刀斩杀的降卒尸堆,此刻正在诡异蠕动。
干瘪的胸腔里,传出与骨笛应和的嘶鸣,仿佛那些尸体被某种邪恶的力量重新赋予了生命。风羽反应迅速,剑光一闪,劈开了最近的那具行尸。
然而,腐肉间赫然爬满了血管状的赤红丝线,那些丝线正与龙渊颈间蔓延的鳞纹同源,仿佛是一种邪恶的连接,将龙渊与这些行尸紧密地联系在一起。
“不是结盟...”龙渊迎着腥风,缓缓举起魔刀。
刀身映出他爬满鳞片的侧脸,此刻的他,仿佛己经与这柄魔刀融为一体。
“是讨债的恶鬼上门了。”逆鳞刀骤然爆出血芒,如同汹涌的血海。
西南天际的骨笛声里,隐约夹杂着少女清冷的吟唱:“龙渊将军,您刀里的亡魂...可还认得故乡的月色?”
那声音仿佛穿越了时空的界限,带着无尽的哀怨与思念。
营地的篝火,在寒风中噼啪炸开火星,明灭的光影中,三百年前被斩首的大巫祭面孔,在刀锋一闪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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