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稠如墨,沉甸甸地压在雷霸大营之上。
篝火在风中摇曳不定,明灭的火光映照着兽皮帐篷上那扭曲的鬼面图腾,仿佛它们正随着火焰的跳动而蠢蠢欲动,散发出诡异而阴森的气息。
营帐中央,雷霸满脸怒容,手中紧握着一枚嵌着绿松石的匕首,狠狠地插进烤羊的脊骨。
油脂滴入火堆,瞬间爆出一连串噼啪声响,那声音尖锐刺耳,恰似他此刻躁动不安、几近失控的心跳。
“龙渊小儿,竟敢用这等伎俩!”
雷霸怒不可遏,猛地将匕首掷出,匕首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刀尖精准地穿透羊骨,深深地钉在案几上。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原本跪伏在地的斥候浑身猛地一颤,如同惊弓之鸟。案头,一支玄铁箭矢静静地摆放着,格外醒目——箭杆被纵向小心翼翼地剖开,内壁密密麻麻地刻满了蝇头小字。
凑近细看,竟是云霆的亲笔密令,内容是以盐铁为筹码,换取龙渊的头颅,末尾还盖着暗影阁独有的蛇形火漆印,那印记仿佛一条蛰伏的毒蛇,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鬼狐,身形如鬼魅般悄然上前,拾起那支箭矢。
他伸出指尖,轻轻着凹凸不平的刻痕,眼神中闪过一丝思索,缓缓说道:“大汗,这字迹用骨粉混胶填涂,遇热则显。龙渊怕是早料到我们会验毒……”
话还未说完,帐外骤然传来一阵嘈杂的骚动声,打破了营帐内紧张的气氛。
紧接着,两名附属部落首领被士兵反绑着,粗暴地押了进来。正是白日里主张退兵的秃鹫部族长阿鲁台与白狼部少主赫连鹰。
“你们的人马为何迟迟不攻西门?”雷霸双眼圆睁,如同一头愤怒的雄狮,他猛地抓起桌案上的土耳其玉骰子,染血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捏得青白,仿佛要将骰子捏碎。
“莫非早和云霆串通,等本汗耗尽兵力?”雷霸的声音如同一记记重锤,在营帐内回荡,充满了怀疑与愤怒。
“冤枉!”
阿鲁台拼命挣扎着,声嘶力竭地嘶吼道,“龙渊在西门埋了火药,我族儿郎不能白白送死啊——”
然而,他的辩解在雷霸的盛怒之下,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雷霸突然爆发出一阵狂笑,笑声中充满了疯狂与决绝。他猛地抽出腰间的弯刀,刀光在火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冰冷的寒芒。
“草原的规矩,叛徒的血才能平息天神怒火!”随着一声怒喝,刀光如闪电般划过,阿鲁台的头颅瞬间滚落,咕噜噜地滚进篝火之中。
焦糊味与血腥气瞬间冲天而起,弥漫在整个营帐内,令人作呕。赫连鹰见状,目眦欲裂,心中的愤怒如火山般爆发。
他不顾一切地突然暴起,如同一头发狂的野兽,朝着雷霸猛冲过去。
然而,他还未靠近雷霸,便被鬼狐袖中射出的银丝缠住脖颈,动弹不得。
“慢!”
鬼狐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指尖银丝轻轻颤动,“留活口祭旗,更能震慑三军。”
雷霸听了,喘息着收起弯刀,却丝毫没有注意到鬼狐袖口滑落的药粉,悄然沾上了赫连鹰的伤口——那是用巫术调制的替身血囊,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正悄然展开。
刑场,被设置在祭坛之上。
当赫连鹰被五花大绑地捆上狼图腾石柱时,他眼中充满了愤怒与不甘,却又无力反抗。
鬼狐脸上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亲手将那把镶宝石的祭刀递给雷霸。雷霸接过祭刀,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毫不犹豫地将刀尖刺入赫连鹰的心脏。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血囊突然爆裂,喷涌而出的并非鲜红的血液,而是腥臭的蛙卵状胶体。
众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目瞪口呆。而真正的赫连鹰,早己被鬼狐的亲信换上奴兵衣甲,趁着混乱混入了运尸车队,消失在夜色之中。
“龙渊送来的不止是箭……”暗夜的河滩边,西周静谧得只能听见河水潺潺流淌的声音。
鬼狐神色神秘地将一卷浸透血污的羊皮卷,塞给了墨羽。墨羽展开羊皮卷,只见卷上的字迹遇水后逐渐浮现:
云霆三年来向暗影阁购凶十七次,交易金额高达黄金八千两,均以盐引作为凭证。
末尾还附着几行小字:“此账本藏于清风城盐仓地砖下,盼助君破局。”
墨羽的指尖轻轻抚过盐引印章的凹痕,似乎在感受着岁月的痕迹。
他突然冷笑一声,那笑声在夜空中回荡,透着无尽的嘲讽。“云霆怕是不知,他重金聘请的暗影阁账房,早被我喂了蛊虫。”
墨羽望着河面,河面倒映着他眼中闪烁的寒光。他发现,这账本上的笔迹,竟与二十年前龙家灭门案中的赎金信一模一样,这背后似乎隐藏着更深的阴谋与秘密。
雷霸军营内,屠杀仍在无情地继续着。当萨满将赫连鹰的“心脏”——那团蛙卵状胶体,捧上祭坛时,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狼头图腾突然裂开一道道细缝,仿佛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作祟。狂风呼啸而起,卷着沙砾如子弹般抽打着火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在狂风的呼啸声中,隐约有女子的泣声从地底传来,那声音凄厉而绝望,仿佛来自地狱的深渊。
原来,正是白日被风羽放走的孕妇中,有人身怀血咒之子,这血祭竟意外引动了龙脉深处的怨气。
“大汗!血祭引动了龙脉怨气!”
萨满手中的骨杖疯狂地震颤着,他的脸上充满了惊恐之色,声音颤抖地说道,“需用仇敌之血重绘祭纹……”
雷霸听了,脸色瞬间变得阴沉无比。他猛然扭头,望向清风城的方向。
月光下,城墙箭垛处,龙渊黑袍翻飞的身影如同一柄断刃,孤独而坚毅地挺立着,恰似一座孤峰,在夜色中显得如此突兀。
此时,龙渊手中的逆鳞刀正嗡嗡鸣响不止,刀脊上的鳞片己疯狂蔓延至锁骨。方才在斩杀降卒时,刀灵吞噬了大量的怨气,此刻正如同火焰般灼烧着他的五脏六腑,让他痛苦不堪。
“传令!”
雷霸双眼通红,沾血的手指在祭坛上划出一道道狰狞的符咒,声音如同从牙缝中挤出,充满了愤怒与决绝,“明日日出前,本汗要看到龙渊的骨头挂在城门上!”
风羽在城垛下,看到龙渊微微发抖的手臂,心中一紧,赶忙伸手按住。“你听见了吗?那些孕妇的哭声……”风羽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担忧与不忍。
龙渊沉默不语,缓缓摊开掌心,一片从箭杆刮下的骨粉在微风中随风飘散,仿佛是战争中那些微不足道却又至关重要的细节。
月光洒下,照亮了他颈侧渐渐浮现的龙鳞,也照亮了城墙下那新堆起的尸山。那里,有雷霸的降卒,也有试图攀墙报信的云霆死士,他们的尸体层层叠叠,仿佛在诉说着这场战争的残酷与无情。
“离间计成了。”
龙渊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砾石相互摩擦,透着疲惫与无奈,“可我们脚下踩的,究竟是护城河,还是血海?”
远处,雷霸祭坛的火光冲天而起,将夜空烧出一个窟窿般的赤红。
墨羽在阴影中静静地展开羊皮卷,盐渍在血污上蜿蜒爬行,如同一条条毒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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