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如一块沉重的黑布,沉甸甸地压在清风城的营帐之上。
营帐内,一盏油灯孤独地燃烧着,在沙盘边缘投下跳跃不定的光斑,光影摇曳,仿佛是战场上士兵们飘忽不定的命运。
墨羽,这位智谋深沉的谋士,面色青白,宛如被寒霜打过的树叶。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拈起一枚黑玉棋子,在空中稍作停顿,随后“啪”的一声,精准地按在了狼首山隘口的位置。
那舆图上原本未标注的羊肠小道,此刻被他用朱砂笔狠狠勾出血痕,蜿蜒曲折,恰似一条蓄势待发的毒蛇,正缓缓噬向雷霸大军的粮草营。
“八百山民足矣,”墨羽的音色仿佛淬了冰,透着彻骨的寒意。
“断粮三日,鬼面狼骑自溃。”他的声音不大,却如同重锤一般,敲在营帐内每个人的心上。
龙渊的目光却没有落在那被规划好的战略布局上,而是死死凝在棋子的蟠螭纹上。
记忆的闸门在这一刻悄然打开,幼时,他曾见过父亲镇北侯书房暗格里,有一盒从不许人碰的墨玉棋,那纹路与眼前这枚棋子分毫不差。
想到此处,龙渊喉间不禁滚过一声嗤笑:“墨参军对龙家旧物倒熟稔。”
他一边说着,指腹下意识地着刀柄上的逆鳞,仿佛在寻找某种力量的支撑。
此时,帐外夜风呼啸着卷来腐肉与烈酒混杂的刺鼻气息,那是白日里他用“焚城”酒灼烫溃兵伤口时留下的焦臭,这股味道,让他的思绪又回到了残酷的战场。
风羽,这位性格首爽的女将,突然怒目圆睁,劈手夺过云霆遣使送来的镶金战甲。
那玄铁鳞甲在烛火的映照下,流转着暗金色的光芒,仿佛在炫耀着它的华贵。她的指尖轻轻划过护心镜下隐蔽的云雷纹接缝,眼神中闪过一丝警觉。
忽然,她迅速从怀中掏出巫医调制的酸液,毫不犹豫地泼上甲叶。瞬间,嗤嗤白烟腾起,仿佛有什么隐藏的秘密正在被揭开。
随着白烟消散,夹层羊皮上渐渐显出血字密令:“诛龙渊者封北境侯。”
看到这几个字,风羽怒不可遏,手中的剑如闪电般劈下,青铜烛台应声而断。
“好个靖南王!沙场将士浴血,他在背后磨刀!”她的声音充满了愤怒与不甘,在营帐内久久回荡。
“急什么?”
墨羽神色依旧平静,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他不紧不慢地从袖中滑出新的烛台,点燃后,那火光舔过他面具下翕动的伤疤,为他本就神秘的面容更添了几分诡异。
“清风城破,云霆正好借雷霸之手除你;清风城守住了...”他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指尖,戳向沙盘上代表龙渊的赤玉将棋。
“这枚弃子就该由暗影阁回收了。”话音刚落,一粒黑棋悄无声息地从他手中滑出,抵住赤玉棋的背面,隐隐透出一股杀机。
龙渊听闻,没有丝毫慌乱。他突然伸手抓过三枚青铜箭镞,用力撒在沙盘上。
箭镞落下,精准地钉住三条粮道支脉,恰似困住毒蛇的三角枷锁,让这条“毒蛇”再难动弹。
“山民首领石虎上月葬身狼腹,其子石狼视雷霸为死仇,”龙渊一边说着,一边蘸着酒水在案上画出陡峭的山崖,“此处有天然石栈道,仅容猿猴攀援。”他的眼神中透着坚定与果敢,仿佛己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风羽听到这话,心中一惊,剑鞘猛地压住他的手指,急切地问道:“你想亲自带死士袭粮?”
随着她的动作,袖口翻起,白日守城时被狼骑弯刀撕裂的布帛下,暗金鳞纹己悄然蔓延至肘弯,仿佛有一股神秘的力量正在她体内觉醒。
墨羽听到龙渊的计划,手中的棋笥“哐当”一声倾覆,白玉棋子如雪花般滚落沙盘,恰好在雷霸主营的位置垒成了一座小丘。
“将军若去,正中云霆下怀。”墨羽皱了皱眉头,迅速拾起一枚带裂痕的白子,按在了悬崖标记点。
“我赌雷霸在此处藏了比粮草更毒的东西。”话音未落。
那枚裂痕棋子突然崩开,露出中空的内里,一撮猩红毛发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这正是草原巫祭施行血咒的媒介,让人不寒而栗。
更鼓的声音,沉闷而悠长,穿透帐幔,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龙渊沉默片刻,将逆鳞刀猛地插入沙盘中央。
刀锋劈开代表清风城的陶土堡垒,那裂缝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操控着,精准地蔓延至云霆封地。
“明日丑时攀崖,”龙渊紧紧握住刀柄,那刀柄上的金蟾在阴影中仿佛活了过来,缓缓睁开血色瞳孔。
“让云霆的密探把消息送出去。”
说罢,他扯断战甲上的金线,紧紧缠上右臂,鳞片在束缚下渗出细密的血珠,仿佛在诉说着即将到来的残酷战斗。
风羽掀帐而出前,忽地回望。只见墨羽正用银针小心翼翼地挑取沙盘裂缝里的泥土,针尖在灯火下闪动着幽蓝的光芒——那是龙家暗卫验毒的特制银针。
夜枭凄厉的啼鸣,如同一把利刃,划过城墙,打破了夜的寂静。沾血的银针,被墨羽轻轻按进密令羊皮卷,未干的血迹在“北境侯”三字上蜿蜒如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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