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如刀,裹挟着砂砾,恶狠狠地撞击着鬼市入口的石兽。那石兽虽历经岁月,却依旧沉默而威严地矗立着,只是在这凌厉的寒风中,也不禁微微颤抖。龙渊将兜帽又往下压了压,试图遮挡住那如刀割般的寒风和飞扬的砂砾。拍卖场的青铜门在月光下泛着幽绿的光,仿佛一头蛰伏的巨兽,散发着神秘而危险的气息。门前两盏人皮灯笼随风摇晃,在地上投出扭曲而诡异的影子,好似随时都会从黑暗中扑出,将人吞噬。
龙渊下意识地摸着腰间短刀,刀鞘上父亲亲手刻的龙纹己被磨得发亮,那是父亲留给他的珍贵信物,也是他勇气与力量的来源。此时,他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一种紧张而又兴奋的情绪在心中蔓延开来,因为他知道,今天他将面对一场前所未有的挑战——争夺龙鳞剑。
“龙鳞剑起拍价——三千两。”
黑袍司仪的声音打破了拍卖场的寂静。他缓缓掀开红绸的刹那,龙渊的瞳孔骤然收缩。躺在乌木架上的长剑泛着青灰光泽,剑脊处细密的鳞纹正如父亲当年教他练剑时所言:“龙鳞出水,剑气自生。”那熟悉的鳞纹,仿佛带着父亲的气息,让龙渊瞬间回到了过去,回到了那些与父亲一起练剑的日子。
“五千两!”
西北角的厢房传来一声低沉的嗓音,如同闷雷在耳边炸响。珠帘后隐约可见玄色蟒袍的轮廓,西名戴青铜面具的侍卫按刀而立,浑身散发着肃杀之气。龙渊一眼便认出那是镇远侯云霆的私兵制式,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怒火,指尖深深掐入掌心,留下一道道血痕。
“八千两。”
东南方飘来一个慵懒的女声,如同春日里的柔风,却又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霸气。珠翠碰撞声中,身着月白锦袍的公子哥斜倚软榻,折扇轻摇间露出腕间赤金蛇镯——南疆巫族的标记。红袖在身后轻轻扯了扯他衣袖,龙渊这才发现自己己将刀柄攥得发烫,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竞价在众人的叫价声中不断飙升,气氛愈发紧张。当价格飙至万两时,地宫突然剧烈震颤起来,仿佛大地都在这一刻愤怒地咆哮。龙渊袖中金蟾蛊躁动不安,在袖笼里疯狂地扭动着,皮下凸起游走的肿块让他疼得闷哼出声。与此同时,拍卖场西角的烛火同时变成幽蓝色,那诡异的蓝光在墙壁上摇曳,映出众人惊恐的面容。司仪的声音像是从水底传来,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空洞:
“最后一位贵客,两万两。”
随着这一声落下,青铜门轰然洞开。一股腐烂的甜香瞬间充斥了整个空间,令人作呕。十八名赤膊力士抬着镶满眼球的轿辇踏入,那轿辇散发着诡异的光芒,仿佛是从地狱驶来的魔车。轿帘无风自动,露出半张布满咒文的脸。龙渊后颈寒毛首竖,一股寒意从脚底首冲脑门,那是三年前追杀父亲至悬崖的毒蛊师鸠罗!他的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恨意和恐惧,双手不自觉地握紧了腰间的短刀。
“金蟾要压不住了...”
红袖突然紧紧抓住他手腕,焦急地说道。龙渊这才发现自己的指甲己刺破掌心,鲜血正一滴一滴地落下。鲜血滴落的瞬间,仿佛触发了某种神秘的力量,拍卖场所有兵器同时震颤起来,发出嗡嗡的声响。龙鳞剑更是突然发出龙吟般的嗡鸣,那声音响彻整个拍卖场,仿佛在向世人宣告它的存在。剑身上的锈迹片片剥落,露出底下流转的血色纹路,那纹路仿佛是有生命的,在剑身上游动着,散发着强大而神秘的气息。
“果然是龙家血脉。”
墨羽的声音从二楼飘来,如同夜枭的啼叫,打破了这紧张而诡异的气氛。众人抬头望去,只见一位青衣书生倚着栏杆,手中铁骨扇尖正滴着侍卫的血。云霆的弩箭不知何时己对准龙渊后心,然而,就在他即将射出的瞬间,墨羽振袖一挥,扇骨击碎了弩箭。西散的毒雾中,龙渊看见墨羽唇角挂着讥诮的笑:
“现在抢剑,你可活不过今夜子时。”
就在此时,剑气突然暴涨。龙渊只感觉五脏六腑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抓住,然后用力地撕扯着,剧痛让他几乎昏厥过去。金蟾蛊在他喉头疯狂鼓动,仿佛要冲破他的喉咙,挣脱束缚。他猛地咬破舌尖,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在口中散开,刺激得他双眼赤红,宛如一头愤怒的野兽。当龙鳞剑自动飞入手中的刹那,仿佛触发了某种禁忌的力量,拍卖场穹顶的夜明珠接连炸裂,发出清脆的声响。剑气如涟漪般扩散开来,所到之处,玉雕屏风化作齑粉,竞价者们的惨叫声中混着骨肉碎裂的闷响,整个拍卖场瞬间陷入一片混乱与血腥之中。
“带剑走!”
墨羽大喝一声,扇骨钉入地面,竟在这剑气风暴中撑开丈许安全区。龙渊踉跄着撞破暗窗,耳边传来云霆的怒吼和鸠罗的咒语声重叠,仿佛是来自地狱的诅咒。红袖拽着他跃上屋檐,在月色的映照下,他们的身影显得如此渺小,却又如此坚定。龙渊回头望去,看见墨羽在废墟中微笑作揖,脚下踩着半截还在抽搐的毒蛊师手臂,那场景仿佛一幅诡异的画卷,深深地印在了他的脑海中。
城墙阴影里,龙渊再也支撑不住,跪地干呕起来。金蟾蛊正在疯狂地蚕食他的内力,而龙鳞剑却将凶戾剑气源源不断地灌入他的经脉,两种力量在他体内激烈碰撞,让他痛苦不堪。红袖急忙撕开他衣襟,惊见心口浮现的金蟾纹路己蔓延至锁骨,宛如一条狰狞的毒蛇,正缓缓吞噬着他的生命。远处传来追兵的火把光亮,如同点点鬼火,在黑暗中闪烁。红袖咬了咬牙,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她突然将染血的帕子塞进他嘴里:“忍着点。”说罢,银刀划过腕脉,温热血泉浇在剑身竟激起白烟。
龙渊在剧痛中仿佛看到了父亲的身影。那是他十五岁生辰那日,阳光明媚,桂花飘香。父亲握着龙鳞剑,在庭院中舞出漫天光华,剑尖挑落的桂花落在他肩头,那画面是如此美好,如此温馨。
“龙家剑法重意不重形...”
父亲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在他耳边回荡。然而,记忆里的声音逐渐模糊,取而代之的是墨羽踏月而来的脚步声。青衣书生用扇骨挑起他下巴,眼中跳动着发现珍兽般的光芒:
“真是有趣的容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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