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持续了整整五天。
天空像被一块厚重的灰布蒙住，透不进一丝阳光。宿舍的窗户上凝结着水雾，孙嵩用手指在上面划出一道痕迹，望向外面模糊的世界。
雨水冲刷着校园的每一个角落，梧桐树的叶子被打得七零八落，积水漫过人行道，偶尔有学生撑着伞匆匆走过，身影在雨幕中若隐若现。
班群里早就炸开了锅。
“你们看到那个视频了吗？黄河水面上浮着一座古庙！”
“假的吧，我刷到就没了。”
“我们老家后山突然出现一道裂缝，里面往外冒寒气……”
“还有，还有，我们市里有一个废弃的中心医院，最近听说里面传来阵阵孩子的哭声呢！”
“还有，还有，当时长江汛期淹没的古城，昨天好像浮出水面了，这里还有视频呢！”
“好可怕！你们说，会不会真的要世界末日了？”
孙嵩默默翻看着消息，没有回复。
他知道，有些东西，正在悄然改变。
中午，食堂的电视里播放着紧急新闻。
“近日，网络上流传的所谓‘龙影’、‘古庙现世’等视频，经专家鉴定均为特效合成或自然现象误判。请广大市民不信谣、不传谣……
新闻主播的声音平稳而严肃，背景画面是气象专家在解释“特殊云层折射现象”。
“看吧，我就说是假的。”耗子扒拉着米饭，含糊不清地说，“现在AI换脸技术那么发达，什么视频做不出来？”
老陈推了推眼镜：“而且这种大规模封禁，肯定是涉及敏感内容了，不过如此兴师动众的，说不定真的在掩盖着什么，不过那都和咱们这些丝没关系了，还是关心以后的工作吧！”
陈默默默点头，把手机上的“龙影”视频划掉，换成了英语单词APP。
孙嵩盯着电视屏幕，没有说话。
他有种预感，那条龙是真的，世界可能会天翻地覆。
下午，抖音上的相关视频几乎全部消失。
热搜榜被明星八卦和正能量话题占据，仿佛那些诡异的影像从未存在过。偶尔有人不死心地发问：
“你们还记得前几天那个龙视频吗？”
评论区立刻被淹没：
“哪来的龙？做梦呢？”
“官方都辟谣了，还在这传谣？”
“建议网警查查这人IP。”
孙嵩刷新着页面，发现就连自己收藏的几个视频也变成了“该内容己被删除”。
他抬头看向窗外——雨还在下，云层低得仿佛触手可及。
那里明明藏着什么东西。
自从那晚在宿舍窗口惊鸿一瞥后，孙嵩再也没见过那条龙。
但他确信，那不是幻觉。
每天晚上，他都会站在窗前，盯着黑沉沉的天空，期待那道巨大的影子再次出现。
耗子笑他魔怔了，老陈觉得他压力太大，陈默则默默递给他一杯热茶，什么也没说。
孙嵩没解释。
有些事，说出来反而没人信。
第五天的晚上，雨终于小了。
风还在呼啸，但云层似乎薄了一些，偶尔能看见几颗星星在缝隙中闪烁。
孙嵩像往常一样站在窗前，手指无意识地着窗框。
突然——
云层深处，一道金色的光芒微微闪烁。
他的呼吸一滞，眼睛死死盯着那个方向。
然后，它出现了。
巨大的龙首从云中探出，金色的竖瞳在夜色中泛着微光。它的鳞片漆黑如墨，边缘却镀着一层淡淡的金芒，像是被月光浸染的金属。
孙嵩的血液仿佛凝固了。
龙静静地注视着他，目光深邃而古老，像是在审视，又像是在等待什么。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风声、雨声、宿舍里耗子的游戏音效……一切声音都消失了。
只剩下他和它，隔着玻璃与雨幕，无声对视。
不知过了多久，龙缓缓阖上眼睛。
它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鳞片上的金光如细沙般流散，最终彻底融入了云层之中。
孙嵩猛地回过神，下意识伸手去推窗户——
“哗啦！”
雨水瞬间打湿了他的袖口，冰冷的触感让他彻底清醒。
窗外，只有无尽的黑夜和细雨。
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过。
“你真的看见了？！”耗子瞪大眼睛。
孙嵩点头，嗓子发干：“就在云里，金色的眼睛，黑色的鳞片……”
老陈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嵩啊，你要不请个假去看看医生？压力太大容易出现幻觉。”
陈默递过来一杯热牛奶，眼神里写着“好好休息”。
孙嵩攥紧了拳头，掌心的金纹微微发烫。
他知道，没人会信。
但有些事，不需要别人相信。
那晚之后，孙嵩总觉得掌心微微发烫。
他低头看去，发现那道曾经出现过的金色纹路，不知何时又浮现了出来。
这一次，它没有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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