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洗过的山道泛着青金石光泽，林小满数着竹篓里叮当作响的星髓琉璃盏。程愈的檀木珠串悬在腕间轻晃，二十八枚星纹珠己有十二枚泛起幽光。
"奎、危、虚、昴、井、心..."她踮脚去够崖边垂落的野柿子，霜红果实碰着发间星纹簪，"室、毕、鬼、翼、轸、斗——哎，程木头你说这新出现的角宿纹，会不会藏在柿子芯里？"
程愈用龟甲接住坠落的晨露，青铜纹路映出北斗倒影："《星官要术》载，角宿属木，主春生。倒是你..."他突然伸手拽住她后衣领，林小满的指尖险险擦过毒漆树叶，"当心星砂没反噬，先被野漆树送走。"
雪团从青石跃下，金瞳映出山崖全貌。百丈绝壁间梧桐错落，每片叶尖都凝着银霜，最险峻处隐约可见朱漆斑驳的飞檐。夜风送来断续琴音，混着某种焦糖般的苦涩。
"是《广陵散》的变调。"程愈眉间疤痕泛起微光，星纹珠自行排列成阵，"琴弦浸了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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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星灶在梧桐林深处显形时，林小满发现灶台上室宿珍珠正在震颤。雪团叼来的枯枝燃起青焰，映出个怀抱焦尾琴的剪影。那人十指白骨森森，琴身却光洁如新。
"他们说栖梧崖的霜柿能镇魂。"食客的嗓音像松香落在炭火上，"劳烦姑娘用我的琴匣做柴，替我烤枚柿子可好？"
林小满触到琴匣上暗褐色的纹路——那根本不是木纹，是层层叠叠干涸的血迹。程愈的缚龙链突然绷首，二十八宿珠悬浮成青龙星图："建武三年，前朝乐师陆鸣为护焦尾琴，在此崖..."
"被乱箭穿心。"食客轻抚琴弦，奏出裂帛之音，"但你们可知，《栖梧引》最后三章随我的血渗进了青石？"
雪团突然炸毛跃起，金瞳照出崖壁真相。那些银霜竟是万千箭镞反光，每支箭杆都缠着发黄的乐谱。林小满摸到潮音螺上的琴徽，海潮声里混入战马嘶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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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境在七星灶点燃时降临。程愈的星阵撑开结界，却挡不住箭雨穿透陆鸣身体。林小满看着乐师第九次被射落山崖，终于明白他重复的不是死亡瞬间，而是谱曲时最痛苦的顿挫。
雪团将星纹龟甲推进灶火，星宿纹路突然大亮。林小满割破指尖，星砂混着柿汁浇在焦尾琴徽上。当陆鸣第十次抱起琴，她拨动潮音螺，让海啸声裹着《栖梧引》冲垮箭阵。
琴匣在灶中爆出火星，星纹顺着柿饼焦糖层蔓延。陆鸣咬下琥珀色柿肉时，箭镞化作梧桐籽落进岩缝。程愈的青龙星图笼罩山崖，角宿位置亮起新纹。
"原来曲谱早该随箭矢入土。"陆鸣的身影开始透明，焦尾琴却愈发清晰，"真正的《栖梧引》，是此刻满崖新生的梧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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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团蹲坐在熄灭的七星灶上，金瞳盯着新得的星纹琴拨。林小满把玩着这件嵌有角宿纹的银器，发现它竟能与潮音螺共鸣。程愈收拢星阵时，一片梧桐叶飘落龟甲，叶脉恰好拼出下一个星宿的方位。
"路上我得多备点食材了。"林小满把琴拨系在腰间，霜柿的余香还在齿间流转。程愈忽然按住眉间疤痕，北斗光痕里闪过前世星官修补星阵的残影。但他们谁都没说破，只是并肩望着栖梧崖——那里己有青梧破石而出，叶底藏着来年春天的星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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