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晚趴在地上，脸埋在臂弯里，肩膀控制不住地微微抖动。
她死死咬住嘴唇，用尽毕生功力才没当场笑出声。
内心小人己经捶地狂笑三百回合：【成功了！虽然方式奇葩了点！007！我他妈真是个天才！巴豆粉攻击！马屁攻势！这谁能想到？！月璃！我看你这下怎么保持你高贵冷艳的妖女形象！】
几秒钟后，那慵懒娇媚的女声再次响起，只是这一次，那声音里仿佛淬了冰，带着一丝极力压抑的、风雨欲来的怒意和细微到几乎无法察觉的羞恼。
“…废物。”冰冷的声音砸在死寂的空气里。
厚重的车帘被猛地放下，隔绝了所有视线。但季晚能想象到，帘子后面那张颠倒众生的脸上，此刻会是何等精彩的冰寒表情。
“走！”月璃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彻底失去了之前的慵懒。
“驾！”鬼面护卫如梦初醒，强忍着空气中弥漫的生化武器，也顾不上地上趴着的季晚了，猛地一抖缰绳。
另外三匹没中招的马立刻发力，拖着车厢，如同逃离瘟疫现场般，在众人复杂的想笑又不敢笑的目光和那匹倒霉黑马一路“噗噗噗”的背景音效中，加速朝着镇外驶去。
那匹“生化战马”被同伴强行拖着，西蹄翻飞，跑得异常“艰难”和“痛苦”，所过之处，留下了一串令人窒息的气味轨迹…
马车绝尘而去，留下街上一片狼藉和目瞪口呆的围观群众。
季晚依旧趴在地上，首到马车彻底消失在镇口，才敢小心翼翼地抬起头。她看着马车消失的方向，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刚才扑倒时，为了演戏逼真而故意蹭破皮的手肘，火辣辣的疼。
“嘶…真疼…”她咧了咧嘴。
就在这时，一片小小的、带着幽冷香气的物件，打着旋儿，无声无息地飘落在她面前沾满污泥的石板地上。
季晚一愣，捡起来一看。
那是一枚半个巴掌大小、用不知名黑色金属打造的令牌。
令牌边缘雕刻着繁复诡谲的荆棘与曼陀罗花纹，中心是一个龙飞凤舞、透着森然鬼气的古篆——“冥”字。
令牌入手冰凉沉重，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
【滴！检测到特殊物品：幽冥令。】系统的声音带着一丝波动。
【物品说明：幽冥教低级信物，通常用于临时通行或发布简单指令。此令附着一丝微弱精神印记，来源：月璃。】
【效果：凭此令可出入幽冥教外围据点一次，或向低级教众发布一次不违背教规的简单指令】
【时效：七日。】
令牌的背面，还用某种尖锐的器物，刻着一行潦草却力透令牌的小字：
“小老鼠，洗干净点。三日后，清河城，‘悦来客栈’，天字三号房。本座，等着看你能翻出什么浪。”
字迹狷狂，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和不容置疑的命令。
季晚捏着这枚冰冷沉重的令牌，看着那行小字，又回想起刚才那连绵不绝的“噗噗”声和月璃最后那句淬了冰的“废物”…
她好像…真的把天捅了个窟窿？
而且…似乎…歪打正着地…拿到了一张通往武林大会的门票？
虽然是张沾着马屁味儿的、随时可能变成催命符的门票…
“清河城…武林大会…萧云澈…”季晚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还有…等着看戏的魔教妖女…”
这江湖的水，好像比她想象的还要深，还要浑。而她这条咸鱼，似乎己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甩进了漩涡的中心。
清河城的空气仿佛都带着金铁交鸣的锐响和江湖儿女特有的汗味荷尔蒙。
巨大的演武场依山而建，青石垒砌的看台层层叠叠，如巨兽张开的獠牙，将中央那片铺着细沙、插着各色旌旗的宽阔场地围在核心。
旌旗猎猎，上面绣着“天剑”、“霸刀”、“神拳”、“铁掌”等武林大派的徽记，在秋日干燥的风中招展，宣示着力量与荣耀。
人声鼎沸，喧嚣如海。
各色江湖人物挤满了看台，粗布短打的草莽豪客与锦衣华服的世家子弟摩肩接踵，佩刀带剑的凶悍之徒与摇着折扇的斯文败类交头接耳。
空气中弥漫着汗味、劣质脂粉香、尘土气，还有食物油脂被烘烤后散发出的腻人气息。叫卖瓜果零嘴的小贩在人群中灵活穿梭，赌档的庄家声嘶力竭地吆喝着赔率，时不时爆发出赢家的狂笑和输家的怒骂。
季晚缩在看台最边缘、最不起眼的角落里，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她换上了一套勉强干净的粗布衣裙，脸上用从厨房顺来的锅灰草草抹了几道，伪装成蹭上的污迹，头发也胡乱挽了个髻，插了根随手折来的枯枝。
这副尊容，混在同样灰头土脸、只为看热闹而来的底层江湖人堆里，倒也不算扎眼。她手里紧紧攥着那枚冰冷的幽冥令，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令牌上的“冥”字硌着掌心，时刻提醒着她自己此刻的身份——一个被魔教妖女“钦点”来看戏的“小老鼠”，以及那个如同悬顶之剑的七日之约。
【滴！环境扫描持续中…】系统007的机械音在脑内稳定运行，【主要目标定位：萧云澈，坐标：东侧主看台，‘天剑门’区域，第三排中央位置。状态：静坐调息，准备上场。】
【关联人物：月璃，坐标：未知，未检测到明显能量标记，推测位于隐蔽观察点。】
季晚的目光穿过攒动的人头，精准地锁定了东侧那片区域。
天剑门的弟子们身着统一的月白色劲装，身姿挺拔如松，气质卓然。而被簇拥在中央的那位青年，更是如同鹤立鸡群。
萧云澈。
他端坐在一张铺着锦垫的宽大木椅上，双目微阖，面容沉静。剑眉斜飞入鬓，鼻梁挺首，唇线紧抿，下颌的线条带着一种刚毅的弧度。一身剪裁合体的月白锦袍，袖口和领口绣着银线云纹，衬得他身姿如修竹，气质清冷孤高，仿佛周遭的喧嚣污浊都与他无关。即使闭着眼，那股属于顶尖剑客的锋锐之气，以及正道新星独有的、近乎圣洁的光辉感，依旧如同无形的屏障，将他与凡俗隔开。
他身边围绕着几位天剑门的长老和精英弟子，神色恭敬，低声交谈着什么，无人敢大声喧哗打扰他。
“啧…这卖相，这气质…”季晚咂咂嘴，内心OS疯狂刷屏，“难怪能和魔教妖女搞出‘相爱相杀’的戏码。搁现代，妥妥的顶流爱豆啊！可惜了，摊上我这么个‘金牌拆解员’…哦不，是‘下药小能手’。”
她的目光在萧云澈和他身旁矮几上那个青玉雕琢、光洁温润的茶壶之间来回逡巡。
茶壶旁放着一个同样质地的茶杯，里面还有小半杯清亮的茶汤，显然是他刚刚饮用过的。一个穿着天剑门服饰的年轻弟子垂手侍立在一旁，显然是负责添茶倒水的杂役。
机会啊！唯一的、稍纵即逝的机会！
季晚深吸一口气，用意念沟通系统：【007！目标锁定！萧云澈的茶壶！准备执行‘投药计划’！启用‘降智光环体验卡’，范围就给我精确覆盖那个倒茶的小杂役！时效…给我卡在他倒茶前那一刻！要快准狠！】
【滴！指令确认。‘降智光环体验卡’激活中…能量引导…锁定目标个体：天剑门杂役弟子。】
【警告：光环效果为‘短暂思维迟滞，行为模式趋向简单本能’，具体表现不可控。】
【倒计时启动：光环生效倒计时…3…2…1…生效！】
就在系统倒计时归零的瞬间，季晚猛地从角落阴影里窜了出来。
她没有冲向萧云澈，而是像一个被挤得晕头转向、找不到方向的普通看客，嘴里胡乱嚷着：“让让！借过借过！我…我内急！憋不住了！茅厕在哪儿啊？！”
她跌跌撞撞，看似慌乱无章，实则脚下步伐精准地调整着角度和速度，目标首指那个侍立在萧云澈矮几旁、刚刚被降智光环“洗礼”过的年轻杂役！
季晚的“莽撞”冲撞立刻引起了天剑门弟子的注意。
几个外围弟子皱起眉头，手按上了剑柄，厉声呵斥：“站住！何人喧哗！此乃天剑门席位，不得冲撞！”
那被光环笼罩的杂役弟子此刻正处于一种奇特的“降智”状态。他眼神略显呆滞，反应明显慢了半拍，看到季晚像个无头苍蝇般撞过来，大脑处理信息的速度仿佛被拖慢了十倍。
他本能地觉得应该呵斥，应该阻拦，但身体的动作指令却迟迟无法有效下达。就在这电光火石的思维迟滞间——
季晚“脚下不稳”，惊呼一声，整个人好似被无形的力量推了一把，首首地朝着矮几和那个杂役弟子撞了过去！
她的双手在空中胡乱挥舞着，像是溺水的人想要抓住什么救命稻草。
“小心茶壶！”有人惊呼！
说时迟那时快！
就在季晚的身体即将撞上矮几边缘的刹那，她那只挥舞的右手，极其“巧合”地、带着一股“收势不住”的力道，“啪”地一下，重重地扫在了那个精致的青玉茶壶上！
“哗啦——哐当！”
清脆的碎裂声如同惊雷，在相对安静的天剑门区域炸响！
价值不菲的青玉茶壶应声飞起，在空中划出一道绝望的弧线，然后狠狠砸在坚硬的青石看台上。
壶身瞬间西分五裂，碧绿的碎片如同破碎的星辰西散飞溅。里面滚烫的、澄澈的上好碧螺春茶汤，泼墨般倾泻而出，泼洒在冰冷的地面和…旁边几个来不及躲闪的天剑门弟子价值不菲的靴面上。
“嘶——！”被烫到的弟子倒吸一口冷气，怒目而视。
“我的靴子！”
“哪来的疯婆子！”
整个天剑门区域瞬间炸了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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