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季晚的感知里,仿佛失去了流动的意义。
那顿如同酷刑的午餐之后,季晚大部分时间都蜷缩在窗边那张宽大到能躺下三个她的丝绒沙发里。
她看着窗外,眼神没有焦距。手机被她扔在房间最远的角落,屏幕朝下,像个随时会引爆的炸弹。
她不想去看那些疯狂推送的标题,不敢想象外面掀起了怎样的惊涛骇浪。但她知道,一定比她所能想象的更疯狂。
#江太太神秘豪宅曝光!疑似位于星耀山顶顶级私密庄园!#
#季晚麻雀变凤凰!灰姑娘逆袭现实版!#
#林雨薇深夜买醉!疑因情伤憔悴现身!#
#陆沉舟工作室沉默应对!昔日助理变情敌妻子引猜测!#
#江澈护妻宣言苏炸!霸总人设不倒!#
#季晚滚出娱乐圈# 话题热度奇迹回升!粉丝:就算嫁了顶流也改变不了她恶毒本质!
007的监测数据如同冷冻的冰块:【宿主外部活动:零。】
【内部精神活动:趋近于无。】
【灵魂波动降至冰点。】
【生理指标维持最低生存阈值。】
【宿主是进入节能待机模式了吗…】
季晚眨眨眼,问出了那个一首没问出口的那个问题:“007,为什么江澈的契合度莫名其妙就到七十了?”
007的机械音也带着困惑:【权限问题,我接收到的时候己经70%了。】
阳光透过巨大的玻璃窗,在她苍白的侧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
时间无声流逝,从正午的炽烈到午后的慵懒,再到傍晚的暮色西合。房间里没有开灯,光线一点点暗沉下去,将季晚单薄的身影逐渐吞噬在阴影里。
就在这死寂即将彻底凝固的傍晚时分——
“叩叩叩。”
三声轻微的敲门声响起。
厚重的房门被无声推开一条缝隙。
管家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背对着走廊里柔和的光线,显得更加晦暗不明。他没有走进来,只是站在门口,平稳的音节如同冰冷的机械合成音,清晰地穿透房间里的死寂:
“江太太,有客来访。”
江太太…有客来访…
这两个词,像生锈的齿轮,艰难地卡进了季晚停滞的思维里。
客?谁会来这里?林雨薇?还是…那些疯狂的记者?或者是…江澈又安排了什么新的“游戏”?
管家没有得到回应,似乎也并不期待回应。
他微微躬身,用同样平板的语调补充道:
“是陆沉舟先生,正在客厅等候。”
陆沉舟?
这个名字如同一道撕裂黑暗的惊雷,狠狠劈在季晚近乎麻痹的神经上。
陆沉舟?
他怎么会来?
他来干什么?
看她这个前助理的笑话吗?
还是…来质问她这个引爆一切的“谜团”?
季晚下意识摇头拒绝,她现在不想面对任何人。
管家只是微微侧身,让开了门口的空间,做出一个“请”的手势,姿态恭敬却不容拒绝。
“江先生吩咐,请您务必下去一趟。”他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却像一道冰冷的命令。
江先生吩咐……务必……
季晚低头看着自己身上这件香槟色睡衣,难道要穿成这样去见陆沉舟?
那个曾经是她顶头上司、被她笨拙地服务过、还目睹了她最狼狈时刻的陆沉舟?
这比杀了她还难受!
【危!!!前老板杀上门了!修罗场plus!】
【宿主!挺住!想想你现在的身份!虽然是被迫的,但你是疯批认证版的江太太!不能怂!】
【穿睡衣怎么了!睡衣也是高定!比清洁工制服贵一万倍!气场不能输!】
气场?季晚有点想笑场。
管家如同最精准的钟摆,静静地立在门口,无声地施加着压力。
季晚缓缓站起身,如同走向断头台般,挪动着灌了铅的双腿,一步一步,走向那扇敞开的、通往更深地狱的门。
管家无声地跟在侧后方,如同押送犯人的狱卒。
通往客厅的走廊漫长而压抑。
脚下昂贵的地毯吸收了脚步声,只剩下季晚自己沉重的心跳和粗重的喘息在耳边轰鸣,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那身丝滑的睡衣此刻像无数只冰冷的虫子,在她皮肤上蠕动。
终于,客厅那扇沉重的双开门出现在眼前。
管家上前一步,无声地推开了门。
客厅比卧室更加空旷,更加奢华。线条冷硬的现代家具,巨大的抽象艺术画,一整面墙的落地窗外是璀璨的都市夜景。
空气中依旧弥漫着那挥之不去,象征着江澈存在的雪松冷杉香。
而客厅中央,那组线条流畅且价值不菲的深灰色沙发上,坐着一个人。
陆沉舟。
他没有像往常一样穿着笔挺的西装。
一件剪裁精良的深灰色羊绒大衣随意地搭在沙发扶手上,里面是简单的黑色高领毛衣。他背对着门口的方向坐着,身姿挺拔,如同冰封的雪山。即使只是一个背影,也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气场和沉重的压迫感。
听到开门声,陆沉舟转过头。
客厅顶部的无主灯设计投下柔和却冰冷的光线,清晰地勾勒出陆沉舟那张完美但毫无温度的侧脸。
他深邃的目光,带着复杂锐利的审视,瞬间越过空间的距离,精准无比地钉在了季晚身上。
空气死寂,落针可闻。
只有窗外隐约的喧嚣和季晚自己如同擂鼓般的心跳。
陆沉舟的目光在季晚身上那件明显不属于她的睡衣上停留了足足有三秒,那眼神如同在审视一件被强行套上华服的赝品。
然后,视线缓缓上移,重新对上季晚那双写满了迷惑和不知所措的眼睛。
薄唇轻启,声音不高,却带着千钧之力砸在季晚摇摇欲坠的心防上:
“季晚。”
他叫她的名字,每一个字都像冰锥凿击。
“解释。”
解释?
解释什么?
解释她为什么穿着睡衣出现在江澈的豪宅?
解释她怎么从被全网唾骂的心机助理一跃成为顶流的隐婚妻子?
解释这场由她被迫引爆、波及整个娱乐圈的惊天闹剧?
她张了张嘴,喉咙却像是被一团蓬松绵软的棉花堵得严丝合缝,发不出任何声音。
解释?她怎么解释?她自己都搞不清楚这该死的状况!
就在这时——
“呵……”
一声低沉悦耳、带着浓浓慵懒和戏谑意味的轻笑,突兀地从客厅另一侧的旋转楼梯上方传来。
那笑声瞬间打破了客厅里令人窒息的死寂,也吸引了陆沉舟的目光。
季晚觉得这声音在此刻无比动听,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似的循声望去。
只见江澈不知何时己经出现在了二楼的楼梯平台。
他换了一身舒适的家居服——深灰色的丝绒长裤,配一件同色系的宽松V领羊绒衫,衬得他肤色冷白,姿态慵懒闲适。微长的黑发随意地垂落,几缕碎发搭在光洁的额前。
他一手随意地搭在雕花的楼梯扶手上,一手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姿态闲适得如同在自己后花园散步。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楼下客厅里的两人,那双深邃的桃花眼里,此刻正闪烁着毫不掩饰的浓烈兴味和掌控一切的愉悦光芒。
嘴角噙着那抹恶劣又迷人的弧度,仿佛在欣赏一出由他亲手导演的、极其精彩的戏剧。
“陆影帝大驾光临,”江澈的声音带着刚睡醒般的沙哑慵懒,慢悠悠地沿着旋转楼梯走了下来,脚步声在空旷的客厅里发出清晰的回响,“真是稀客啊。”
他走到客厅中央,姿态自然地站定在季晚身前,位置巧妙地将她半个身子挡在了自己身后。
这个动作看似保护,实则充满了宣告主权的意味。
他目光迎向陆沉舟那双冰冷的眼眸,笑容加深,带着一丝挑衅:
“不过,让我太太穿着睡衣来见客…似乎不太礼貌吧。”他侧过头,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季晚的脸,语气轻佻,“管家,下次记得提醒江太太换身见客的衣服。”
管家的声音如同幽灵般在角落响起:“是,江先生。”
陆沉舟的目光,如同冰封的湖面骤然裂开一道缝隙,翻涌起冰冷的怒意。
他看着江澈那副掌控一切,将季晚视为所有物的姿态;看着季晚在江澈身后那副如同惊弓之鸟的模样;一股混杂着被愚弄的愤怒和某种更深沉探究的情绪,在他胸腔里剧烈翻腾。
他没有理会江澈的挑衅,目光再次越过江澈的肩膀,如同实质般锁定了季晚的眼睛,声音比刚才更加低沉,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质问力量,一字一顿地重复:
“季晚,我要你的解释。”
这一次,他的目光里,除了冰冷的审视和愤怒,似乎还多了一丝极其隐晦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焦灼。仿佛他迫切地需要从这个荒谬绝伦的局面中,抓住一点真实的东西,哪怕只是一点碎片。
被两道同样强大、同样危险、同样极具压迫感的目光同时锁定,季晚感觉自己像被架在烈火上炙烤。
江澈就在身前,那极具侵略性的雪松气息和掌控欲如同实质的牢笼将她困住。陆沉舟的目光如刀,穿透江澈的屏障,首刺她灵魂深处,逼她给出一个她根本无法给出的答案。
巨大的压力如同山崩海啸,季晚眼前猛地一黑。
身体再也支撑不住,软软地向后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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