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晚睁开了眼睛。
刺目的光线瞬间涌入,让她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生理性的泪水瞬间涌出。
大脑如同被重锤狠狠砸过,一片混沌的剧痛。
眼前是陌生的景象。
巨大的、弧度优美的穹顶,镶嵌着无数细小的水晶,在透过巨大落地窗洒进来的阳光下,折射出令人目眩的七彩光晕。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清冽的雪松和冷杉混合的香薰味道,和她记忆中江澈身上那股极具侵略性的气息同源,却更加沉静、更加……有压迫感。
她动了动,身下传来一种难以形容的、仿佛要将整个人吸进去的柔软触感。
低头,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巨大得离谱的床上,盖着的羽绒被轻薄得像云朵,却又异常温暖,几乎要将她整个人淹没。
这不是她的出租屋。
绝对不是。
季晚挣扎着想坐起来,身体却沉重得像是被灌了铅,每一块骨头都在叫嚣着酸痛。
她艰难地撑起上半身,环顾西周。
卧室大得像篮球场。
光可鉴人的深色木质地板,铺着触感细腻的纯羊毛地毯。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修剪得一丝不苟、如同明信片般完美的庭院景观,远处还能看到星耀市标志性的天际线。
室内陈设极简却处处透着奢华——线条流畅的艺术品,造型独特的单人沙发,一整面墙的嵌入式衣柜……一切都在无声地宣告着主人难以想象的财富和地位。
她的目光落在床头柜上。
那里放着一套叠放整齐的衣物。
触感肉眼可见的柔软丝滑,是极其温柔的香槟色。
衣服旁边,放着一个小小的、烫金的硬纸卡,上面印着某个她只在顶级时尚杂志上见过的、以昂贵和低调著称的奢侈品牌logo,以及一串让她瞳孔地震、心脏骤停的数字——价格标签!
那串零的长度,足够买下她那条命好几遍!
这不是她的衣服!这更像是……某种标记!某种宣告所有权的……囚服!
就在这时——
“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
被随手丢在昂贵羽绒被上的、她那台屏幕碎裂的破旧手机,如同垂死挣扎的蜂鸟,疯狂地震动起来。
屏幕明明灭灭,推送通知如同雪崩般瞬间淹没了整个屏幕!每一个标题都带着猩红的“爆”字,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季晚的眼里!
#江澈隐婚实锤!慈善晚宴后台当众护妻!#
#惊天反转!全网黑助理季晚竟是顶流江澈隐婚妻子!#
#江澈:“都别为难我太太了!” 霸总宣言苏炸全网!#
#林雨薇晚宴后台失态!疑因江澈官宣受刺激!#
#陆沉舟沉默离场!昔日助理变情敌妻子?#
#季晚上位史起底!从咖啡小妹到顶流夫人?!#
#心疼薇宝!被心机助理抢走澈神!#
#季晚滚出娱乐圈# 话题热度暴跌!新话题 #江太太好手段# 登顶!
推送还在疯狂地刷新!
各种角度的高清照片和动图——江澈霸道地将她揽入怀中的瞬间、他低头在她耳边“低语”的暧昧画面、她那张惊恐惨白如同见鬼的脸被放大特写、林雨薇失态铁青的表情、陆沉舟深沉探究的眼神……配合着各种耸人听闻、脑洞大开的标题和解读,如同最猛烈的信息洪流,瞬间将季晚本就脆弱不堪的精神堤坝彻底冲垮。
“不…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季晚看着屏幕上那些扭曲的事实和恶意的揣测,嘴唇哆嗦着,发出无意识的呓语。
巨大的荒谬感、恐惧感和一种被彻底扒光示众的羞耻感,如同无数只冰冷的手,死死扼住了她的喉咙。
她抓起手机,手指颤抖着想要关掉这些推送,却因为过度用力,指尖不小心划开了评论区。
瞬间,更加汹涌、更加恶毒的浪潮扑面而来:
【卧槽卧槽卧槽!年度大瓜!江澈居然隐婚?!对象还是那个季晚?!】
【啊啊啊啊啊我房子塌了!澈神你怎么能娶那个心机婊!】
【季晚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吗?!从全网黑到顶流夫人?!这逆袭太魔幻了!】
【什么逆袭!绝对是心机上位!看她那副吓傻的样子,肯定是用了什么见不得光的手段逼澈神承认的!】
【就是!一个被开除的助理,凭什么啊?!心疼我薇宝!肯定是被这个贱人气到了!】
【@林雨薇工作室 告她!告死这个插足别人感情的小三!】
【#季晚滚出娱乐圈# 刷起来!就算她是江太太也改变不了她恶毒的本质!】
【江澈眼瞎了吗?!放着薇宝不要,要这种货色?!脱粉了!】
【只有我觉得陆影帝最后那个眼神很耐人寻味吗?他是不是知道什么?】
“小三”、“心机婊”、“贱人”、“插足”、“手段”、“凭什么”……一个个恶毒的字眼如同淬毒的匕首,疯狂地刺穿着季晚的神经。
那些她拼命想忘记的、被全网唾骂的恐惧如同潮水般再次将她淹没,甚至比之前更加汹涌。因为这一次,她身上还被强行烙上了“江太太”这个更加显眼、更加招恨的标签!
她像被烫到一样猛地将手机扔了出去。
那破旧的手机砸在柔软的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屏幕依旧固执地亮着,闪烁着那些吃人的文字和图片。
她蜷缩起身体,用那件皱巴巴、沾着后台灰尘的旧工装外套死死裹住自己,仿佛那是她与这个疯狂世界唯一的、脆弱的屏障。
巨大的水晶吊灯在头顶投下冰冷华丽的光,身下是价值连城的羽绒被,空气中弥漫着昂贵的香氛。可季晚感觉不到丝毫温暖和安全,只有刺骨的冰冷和无边无际的绝望。
她像一个被强行塞进金丝鸟笼的、沾满了泥污的麻雀,格格不入,惊恐万状,随时可能被这奢华的环境和外面汹涌的恶意撕碎。
007的机械音带着沉重的电流杂音响起,打破了死寂:
【外部环境扫描:绝对安全区(物理层面)。】
【威胁来源:信息洪流及精神压迫。】
【宿主…别哭了…擦擦眼泪…(虚拟纸巾.jpg)】
季晚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巨大的悲愤和无处宣泄的绝望让她浑身颤抖。
不知过了多久,眼泪似乎流干了,只剩下干涩的刺痛和一阵阵袭来的眩晕。
她抬起头,露出一张被泪水、灰尘和绝望糊得不成样子的小脸。眼神空洞,失焦地望着头顶那璀璨得令人窒息的水晶吊灯。
“系统…”她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带着浓重的鼻音和一种彻底放弃挣扎的疲惫,“现在…删号重开…还来得及吗?”
007沉默了几秒,机械音带着沉重:【删除角色…将导致不可预测的灵魂损伤及数据湮灭。】
【成功率:低于0.001%。】
季晚喃喃道:“说首白点…”
【翻译:删号等于自杀…】
【宿主,为了退休金…再苟苟?】
退休金…这三个字像最后虚幻的肥皂泡,在季晚一片死寂的识海里微弱地闪烁了一下。
“呵…”季晚发出一声微弱、充满自嘲和绝望的轻笑。
她像个被抽走了所有生气的棉花娃娃,无力地瘫倒回那能将她淹没的羽绒被里,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
删号重开…是奢望。
逃跑…是死路。
反抗…是笑话。
躺平认命…是她唯一剩下的选项。
就在这时——
“叩叩叩。”
三声极其轻微、却带着不容忽视存在感的敲门声响起。
季晚的身体一僵,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是江澈?
他来了?
他来干什么?来看她的笑话?还是来继续宣告他的所有权?
没等她做出任何反应,卧室那扇厚重的、雕刻着繁复花纹的房门被无声地推开了一条缝隙。
出现在门口的,不是江澈。
而是一个穿着剪裁合体、面料考究的深灰色套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面容严肃刻板,如同中世纪管家般的中年男人。
他手里托着一个银质的托盘,上面放着一杯热气腾腾、散发着浓郁香气的液体,似乎是热牛奶,还有几片看起来就很精致可口的烤吐司。
管家先生的目光平静无波,如同扫描仪般扫过房间里的一片狼藉——被扔在地上的手机,蜷缩在床上的季晚,以及她身上那件与环境格格不入的旧工装,眼神里没有丝毫惊讶或鄙夷,只有一种训练有素的、冰冷的漠然。
他微微躬身,声音平淡无波,清晰地传入季晚的耳中:
“季小姐,您醒了。”
“这是为您准备的早餐。”
“江先生吩咐,请您好好休息。”
“另外,”管家的目光落在床头柜那套香槟色的丝绸睡衣上,“请您在午餐前,换上合适的衣物。”
“午餐时间定在十二点三十分,江先生会回来与您共进午餐。”
说完,管家先生迈着无声的步伐走进来,将银质托盘稳稳地放在离床不远的矮几上。
然后,再次微微躬身,如同一个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转身,迈着同样无声的步伐离开了房间。
厚重的房门在他身后无声地合拢,隔绝了内外。
房间里再次恢复了死寂。
只剩下托盘上那杯牛奶袅袅升起的热气,床头柜上那套刺眼的昂贵睡衣,以及空气里那挥之不去的、象征着绝对掌控的雪松冷杉香。
季晚的目光,缓缓从紧闭的房门,移到了那杯散发着温暖香气的牛奶上,又移到了那套香槟色的丝绸睡衣上。
好好休息?
换上合适的衣物?
共进午餐?
每一个词,都像是一道冰冷的指令,一个无形的枷锁。
江澈在用这种方式,无声地宣告着:
游戏,开始了。
而她,季晚,这个被他强行打上烙印的“江太太”,除了按照他的剧本“好好扮演”,别无选择。
季晚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一滴冰冷的泪水,无声地从眼角滑落,没入羽绒被那吞噬一切的柔软中。
她伸出手,指尖颤抖着,如同触碰毒蛇般,碰触到了那件香槟色丝绸睡衣冰凉滑腻的布料。
屈辱的“躺平认命”协议,正式生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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