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有人想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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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有人想逃

 

“废物!”

衙役啐了一口,鞭子劈头盖脸就抽了下去,

“要你何用!连水都打不了!

骊山的石头可不管你瘸不瘸!”

“啪!啪!”

鞭梢撕裂空气的声音刺耳惊心。

跛脚汉子蜷缩着身体,用胳膊护着头脸,发出痛苦的闷哼。

旁边的劳役们身体一颤,纷纷低下头,敢怒不敢言。

“够了!”

一声压抑的低吼。

刘季猛地站起,一步跨到那衙役面前。

他动作快得像头豹子,高大的身影瞬间笼罩了对方。

那衙役鞭子还扬在半空,被他眼中那股近乎实质的冰冷戾气一慑,动作僵住了。

“他腿脚不便,你看不见?”

刘季的声音不高,却像冰渣子刮过骨头缝,

“打水?我去给你打!”

他一把夺过衙役腰间的空水囊,动作粗暴,

衙役被他带得一个踉跄,脸上血色褪尽,竟一时不敢发作。

刘季看也没看他,转身大步走向那浑浊的水洼,蹲下身,将水囊按进污浊的水里灌满。

浑浊的水溅湿了他的裤腿和鞋面。

他走回来,将沉甸甸、满是泥腥味的水囊重重塞回那衙役怀里,水花溅了对方一脸。

“够不够?”

刘季盯着衙役的眼睛,嘴角扯出一个毫无温度的弧度,

“不够老子再给你灌一囊?”

衙役抱着湿漉漉、沉甸甸的水囊,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嘴唇哆嗦着,最终没敢再放一个屁,灰溜溜地退开了。

周围的县卒和衙役都停下了动作,目光复杂地看着刘季。

县尉站在不远处,冷冷地注视着这一幕,手始终按在剑柄上,眼神阴鸷。

短暂的冲突被强行压下。

队伍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继续西行。

太阳毒辣起来,黄土路蒸腾起热浪。

劳役们嘴唇干裂,汗水和泥灰混在一起,在脸上冲出沟壑。

脚步越来越沉重,锁链拖曳的声音也显得愈发艰难。

死寂中,压抑的呜咽声不时响起,又被皮鞭的威胁强行掐断。

刘季走在队伍旁,赤霄剑的剑柄似乎更沉了。

他舔了舔同样干裂的嘴唇,目光扫过一张张麻木绝望的脸。

他看到那个瘦弱少年好几次脚步虚浮,差点栽倒,全靠旁边的人用肩膀顶住。

他看到老叟的眼神己经彻底涣散,只是机械地挪动着脚步。

一股巨大的、冰冷的无力感,像毒蛇一样缠紧了他的心脏。

傍晚时分,队伍终于抵达预定的宿营地——一片靠近芒砀山余脉的稀疏林地。

残阳如血,给荒凉的山野和林木镀上了一层不祥的红光。

“停下!扎营!”

县尉的命令传来。

劳役们被驱赶到一片相对平坦的空地,像一群待宰的羔羊。

县卒们立刻分出人手,在营地外围用长戟划出界限,眼神如鹰隼般监视着。

衙役们则忙着给劳役们解开手上的绳索,只留下脚上的镣铐串联。

冰冷的铁链重新锁上脚踝时,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嚓”声。

“老实待着!谁敢乱动,逃跑格杀勿论!”衙役恶狠狠地警告。

篝火点了起来,几堆。

县卒和衙役围坐在最大的火堆旁,架起小锅煮着粟米粥,飘出一点微弱的粮食香气。

劳役们则被圈在远离火堆的阴暗角落,只有一点残存的余温能勉强驱散初春夜晚的寒意。

没人给他们食物,只有几个衙役拎着半桶浑浊的泥水过来,让他们排队用手捧着喝。

刘季和樊哙他们几个名义上的“押送者”,

待遇也没好多少,被安排在靠近劳役圈的另一堆小篝火旁。

县尉显然没把他们当自己人,更像是需要提防的麻烦。

樊哙愤愤不平地嚼着发硬的干粮,眼睛时不时瞟向县卒那边冒着热气的粥锅,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咕噜声。

夜,渐渐深了。

山林里传来不知名野兽的嚎叫,更添几分凄凉和恐惧。

劳役们蜷缩在一起,互相取暖,压抑的咳嗽声和低低的啜泣声在寒风中飘散。

脚镣的冰冷透过单薄的衣物,首刺骨髓。

刘季背靠着一棵粗糙的老树坐着,赤霄剑横放在膝上。

他没有睡意,只是眯着眼,看着远处跳动的篝火,映照着县卒们模糊的脸。

樊哙靠在他旁边不远,己经发出了沉重的鼾声。

夜枭的啼鸣在林间回荡,凄厉瘆人。

突然,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短促的惊呼从劳役堆里传来!

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有人跑了!”

紧接着,一个眼尖的县卒厉声高喊!

“哪里?!”

“快追!”

营地瞬间炸开了锅!

火把被迅速点燃,县卒们反应极快,如同被惊动的狼群,拔出兵刃就朝着黑暗中传来动静的方向扑去!

衙役们也挥舞着鞭子,胡乱抽打着周围的劳役,喝骂声、惨叫声、兵刃出鞘的铿锵声、脚步声混作一团!

“站住!”

“放箭!”

黑暗的林间传来奔跑、树枝折断的声音,夹杂着几声短促的惨嚎和兵刃入肉的闷响!

火把的光影在林木间疯狂晃动,如同鬼魅乱舞。

刘季猛地站起,手己按在赤霄剑的剑柄上!

樊哙也惊醒了,抄起手边的短矛,怒吼着就要冲过去:

“狗日的!敢跑?!看老子…”

“樊哙!”

刘季一声低喝,如同寒冰砸落,瞬间冻住了樊哙的动作。

他眼神锐利如刀,死死盯着那片混乱黑暗的林地,

火光在他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阴影,表情在那一刹那变得极其复杂,愤怒、惊愕、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了然?

混乱持续了不到半刻钟。

脚步声和呵斥声由远及近。

几个县卒粗暴地拖拽着两个身影回到了火光照耀的营地空地。

是两个年轻的劳役,其中一个肩膀上还插着半截折断的箭杆,鲜血染红了半边身子,疼得浑身抽搐。

另一个则鼻青脸肿,嘴角淌血,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他们被狠狠掼在地上,沾满泥土和血迹。

县尉脸色铁青,大步走过来,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扫过地上两个逃跑者。

又狠狠剜向刘季和他身后那几个不知所措的沛县小卒,

最后,那刀子般的目光落在了所有蜷缩在阴影里、瑟瑟发抖的劳役身上。

“好!很好!”

县尉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微微发抖,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森然,

“刚出沛县地界,就敢跑?”

他猛地抽出腰间佩剑,寒光一闪,剑尖指向地上那个中箭的劳役,厉声喝道:

“按律!逃亡者,杀无赦!就地正法!以儆效尤!”

“不…不要…”

那中箭的劳役惊恐地瞪大眼睛,徒劳地向后缩着,肩膀的剧痛让他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大人饶命!饶命啊!”

另一个劳役更是吓得魂飞魄散,涕泪横流,拼命磕头。

冰冷的剑锋在火光下反射着死亡的光芒,县尉眼中没有丝毫怜悯,只有酷吏执行铁律的冷酷和杀一儆百的决绝!

他手臂扬起,剑刃划破空气,带着刺耳的尖啸,眼看就要斩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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