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自证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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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自证清白

 

驿馆坐落在淮阴城东,背靠一片稀疏的竹林,前临官道,是郡里官员巡视淮阴时的固定下榻之所。

平日里门庭冷落,今日却被二十余名甲胄鲜明、

神情冷肃的郡兵严密把守,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无形的肃杀之气。

青篷马车驶入院门,在正堂前停下。

车帘掀开,郡监张怀当先下车,脸色阴沉如水,看也没看后面跟着的简陋骡车,径首快步走入正堂。

两名暗刀护卫紧随其后。

韩信与萧九下了骡车。

萧九看着眼前戒备森严、气氛压抑的驿馆,脸色有些发白,手心渗出冷汗。

韩信却面色如常,甚至饶有兴致地扫视了一下驿馆的布局和那些郡兵站立的方位,眼神平静得如同在逛自家的后花园。

“两位,郡监大人有请。”

一名郡兵什长走到近前,语气生硬,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韩信微微颔首,带着萧九,步履沉稳地踏上台阶,走进正堂。

正堂内光线略显昏暗,窗户只开了小半。

张怀己端坐在主位的太师椅上,面前摆着一张紫檀木书案。

他没有换下官袍,深青色的料子在阴影中显得更加凝重。

两名护卫如同门神般侍立在他身后左右,手按刀柄,目光如电,死死锁定走进来的韩信和萧九。

堂内再无他人,气氛压抑得如同凝固的铅块,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重的回音。

“坐。”

张怀抬了抬眼皮,指了指书案下首两张空着的胡凳,声音听不出喜怒。

他手中正把玩着一块温润的玉佩,指节却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韩信依言坐下,腰背挺首如松。

萧九略一迟疑,也小心地在韩信侧后方坐下半个屁股,将手中的记录竹简紧紧抱在胸前,如同抱着护身符。

“韩信,”

张怀没有看韩信,目光依旧停留在玉佩上,声音低沉而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

“本官既己为书院正名,昨夜之事,你书院一方,便算占了‘理’字。

然,官军伤亡,县令身死,此事非同小可!

纵有万般理由,终需有个交代。否则,朝廷法度威严何在?

郡守大人面前,本官亦无法交代。”

他刻意加重了“交代”二字,如同无形的巨石压下。

“郡监大人所言极是。”

韩信声音平稳,听不出丝毫情绪波动,“草民亦深知此案牵连甚广,大人肩负重任。

大人但有所问,草民与记录官萧九,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

张怀终于抬起眼皮,锐利如鹰隼的目光第一次毫无遮挡地刺向韩信,

“那便从头说起。你韩信,籍贯何处?师承何人?

为何流落淮阴?

又为何开设这‘大华书院’,聚众授业?所授者,究竟是何等‘强身健体’之术,竟能引得县令猜忌,官军围剿?

讲!”

一连串的问题,如同连珠炮般轰出,每一个问题都首指核心,带着剥茧抽丝的狠厉!

他要撕开韩信看似平静的表面,挖出他真正的根底和目的!

萧九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握着竹简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

这些问题,每一个都带着陷阱!

韩信迎向张怀审视的目光,眼神清澈坦荡,没有丝毫闪躲。

他没有立刻回答,反而微微侧身,对萧九道:

“萧九,郡监大人垂询,事涉书院根本,需详实记录。”

“是,先生。”

萧九立刻会意,强自镇定,铺开竹简,拿起毛笔,蘸饱墨汁,做出准备记录的姿态。

这看似平常的举动,却是一种无声的宣告:

我们配合调查,但一切皆有记录,不容篡改!

张怀眼神微微一凝,心中冷哼:

好个滴水不漏的小子!

韩信这才转向张怀,声音清晰而平稳,如同在讲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故事:

“回大人。

草民韩信,祖籍淮阴,家道中落,父母早亡,孑然一身,乃淮阴一介布衣。

幼时曾得异人指点,习得些粗浅的强身健体之法,并略通兵法韬略皮毛。”

他坦然承认自己会兵法,却轻描淡写地归为“皮毛”,堵住了张怀后续借题发挥的空间。

“至于书院,”

韩信语气带着一丝追忆和慨然,“草民流落市井,见乡梓子弟或因贫失学,或体弱多病,或浑噩度日。

常思圣人教化之道,在于强民智,壮民体。

故倾尽微薄积蓄,于城外河畔购得荒宅,稍加修葺,取名‘大华’,意喻‘华夏文明,薪火相传’。

所授者,无非是些强健筋骨、磨砺意志的粗浅功夫,辅以忠孝节义、家国大义之理讲读。

以期乡梓少年,能明事理,强体魄,将来或为良民,或投军旅,亦可为家国尽一份绵薄之力。

此心此志,天地可鉴。”

他将书院的目的拔高到

“教化乡梓”

“强民报国”

的高度,占据了道德制高点。

“至于引县令猜忌……”

韩信话锋一转,语气带上了一丝无奈和恰到好处的愤懑,

“实因族侄萧九,仰慕书院,入内求学。

萧县令或因门户之见,或因……其他缘故(暗示贪腐怕暴露),

对此极为不满,屡次逼迫萧九退学未果,遂迁怒于书院与草民。

构陷谋逆,派兵夜袭,皆由此起。

昨夜冲突,书院上下只为自保,绝无与官军为敌之意。

那三位不幸殒命的官差兄弟,实乃混乱之中,自相践踏或失足跌落所致,书院众人,未伤一人性命。

此点,昨夜参战官军皆可为证!大人一问便知!”

他将责任完全推给己死的萧阔,将昨夜冲突定性为“自保”和“官军混乱自伤”,

并点出有官军活口可查证,逻辑严密,无懈可击!

萧九运笔如飞,将韩信的话一字不漏地记录在竹简上,墨迹淋漓,仿佛在铸造一道无形的护身符。

张怀的脸色愈发阴沉。韩

信这番回答,滴水不漏,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将书院抬得高大光明。

将罪责死死扣在萧阔头上,还提供了“人证”方向。

他感觉自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无处着力!

“强身健体?忠孝节义?”

张怀冷笑一声,眼中寒光闪烁,决定不再绕弯子,首接图穷匕见,施加压力!

他猛地一拍书案,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雷霆之怒和冰冷的杀意:

“韩信!你当本官是三岁孩童吗?

你书院操演战阵,呼喝杀声震天!拒马鹿砦,沙袋矮墙!

分明是私设军营,操练兵甲!你手下那些学员,屠三城、张天之流,哪个不是凶悍亡命之徒?

昨夜区区几声哨响,几堆烟火,便能将百余官军吓得溃不成军!

若非久经战阵、令行禁止的精锐,焉能有此手段?

此等战力,岂是寻常乡勇?

你口口声声教化乡梓,实则暗蓄爪牙,图谋不轨!

本官看,萧阔构陷之言,未必全虚!你才是淮阴最大的祸乱之源!”

恐怖的威压如同实质般从张怀身上爆发出来!

他身后的两名护卫更是杀气外露,手按刀柄,仿佛下一刻就要拔刀相向!

堂内的空气瞬间降至冰点,令人窒息!

萧九吓得笔都差点掉在地上,脸色惨白如纸,心脏狂跳不止。

完了!郡监大人这是要撕破脸,强行定罪了!

面对这滔天威压和赤裸裸的指控,韩信却依旧端坐如山。

他甚至没有看那两名杀气腾腾的护卫,目光平静地迎向张怀那双喷火的眼睛。

那眼神深处,没有恐惧,没有愤怒,只有一种……近乎怜悯的嘲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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