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大人!您振作点!”
师爷扑到榻前,声音带着哭腔,
“郡监快到了!前门……前门快顶不住了!
您得……您得拿个主意啊!”
拿主意?萧阔茫然地望着屋顶精美的藻井,只觉得那图案扭曲旋转,
如同一个巨大的漩涡,要将他吞噬。
拿什么主意?开门向郡监请罪?
外面那群愤怒的“刁民”和凶神恶煞的韩信会活撕了他!
“是谁上报郡里的?郡守为什么会知道淮阴的事?
郡监怎么会来的这么快?谁能告诉我。。。”
他还没做好准备,难道要负隅顽抗?郡里的大军转眼即至!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彻底淹没了他。
“噗——!”
又是一大口鲜血狂喷而出!这次,带着内脏的碎片!
萧阔的身体猛地一挺,眼睛死死瞪圆,充满了无尽的不甘和怨毒。
死死盯着虚空,仿佛要穿透屋顶,诅咒那个将他逼入绝境的凶人韩信!
随即,头一歪,彻底没了声息。气息断绝!
“大人——!”
“县令大人——!”
后堂内瞬间响起一片凄厉的哭嚎和绝望的惊呼!
淮阴令萧阔,在内外交困、
万夫所指的巨大压力和恐惧下,急怒攻心,呕血而亡!
县衙前,登闻鼓下。
“咚——!”
最后一声沉重的鼓槌落下,余音在喧嚣中久久回荡。
韩信缓缓放下鼓槌,气息平稳,仿佛刚才那撼动全城的鼓声并非出自他手。
他冷峻的目光扫过依旧愤怒咆哮的人群,扫过那紧闭的、污秽不堪的县衙大门,
最终落在地上那几具尸体和冰冷的兵器上。
就在这时,县衙侧面供吏员出入的小角门,
“吱呀”一声,被小心翼翼地推开了一条缝隙。
一个穿着青色吏服、帽檐压得极低的身影,如同受惊的老鼠般溜了出来。
他脸色惨白,浑身哆嗦,正是萧阔的心腹师爷。
他手里高高举着一卷盖着淮阴县衙大印的文书,声音带着哭腔和极致的惶恐,
对着人群,更对着鼓下的韩信,嘶声喊道:
“别……别砸了!别喊了!
县令……县令大人……他……他……”
师爷的声音因为恐惧而剧烈颤抖,他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
才喊出那个石破天惊的消息:
“县令大人萧阔……听闻郡里郡监将至……惊……惊惧过度……
己……己于后堂……呕血身亡了!!!”
死寂!
如同无形的巨手骤然扼住了所有人的喉咙!
前一秒还如同沸腾油锅般的衙门前,瞬间陷入了一片绝对的、令人窒息的死寂!
愤怒的吼叫、嘈杂的议论、投掷杂物的破空声……所有声音戛然而止!
成千上万道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那个举着文书、浑身筛糠的师爷身上!
呕血身亡?!
萧阔……死了?!
这个消息来得太过突然,太过震撼!如同一盆冰水,瞬间浇灭了大部分人心头的怒火。
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惊愕、茫然,以及一丝……难以置信的荒谬感。
张天、屠胜、屠一刀等人脸上的悲愤凝固了,眼中充满了错愕。
萧九宣读竹状子的声音也卡在了喉咙里,举着状纸的手僵在半空。
连人群中最激愤的人,也张大了嘴巴,忘记了呼喊。
只有韩信。
他依旧平静地站在登闻鼓下,仿佛这个足以震动全城的消息,早在他的预料之中。
他深邃的眼眸中,没有一丝波澜,只有一种冰冷的了然和掌控一切的漠然。
萧阔的死,对他来说,不是结束,甚至连一个像样的插曲都算不上。
这不过是他搅动风云、踏上帝王征途的第一块……微不足道的垫脚石。
短暂的死寂后,人群轰然炸开!议论声如同海啸般再次席卷!
“死了?萧阔……就这么死了?”
“呕血身亡?是……是被吓死的?”
“活该!报应!老天开眼啊!”
“构陷忠良,贪赃枉法,逼得百姓鸣冤,连郡里督邮都惊动了!他不死谁死?”
“死得好!死得好啊!”
最初的惊愕过后,巨大的快意迅速在人群中蔓延!
萧阔的死,仿佛印证了韩信的“冤枉”,印证了状纸上控诉的真实!
更如同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让所有积压的怨气得到了宣泄!
“韩先生!是韩先生为我们除害了!”
“韩先生威武!”
“大华书院是清白的!”
不知是谁带头喊了一句,人群的焦点瞬间从死去的萧阔,转移到了登闻鼓下那个青衫布衣的身影上!
感激、敬畏、崇拜的目光如同潮水般涌向韩信!
张天、屠胜等人也反应过来,巨大的狂喜瞬间淹没了他们!
他们赢了!不费一兵一卒,逼死了狗官萧阔!洗刷了冤屈!
看着人群中那些狂热崇拜的目光,看着同伴们激动涨红的脸,一股前所未有的自豪感和归属感油然而生!
他们看向韩信的目光,充满了无与伦比的狂热崇拜,如同仰望神明!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打破了衙门前复杂的氛围。
只见官道尽头,烟尘微起。一队约二十余骑,簇拥着一辆青篷马车,正快速向县衙方向驶来。
骑士皆着郡兵服饰,甲胄鲜明,腰挎环首刀,神情冷肃。
队伍前方,两面旗帜迎风招展:一面是代表泗水郡郡守府的玄鸟旗,另一面则是代表郡监身份的黑色“察”字旗!
郡里郡监张怀大人,到了!
队伍在距离混乱人群尚有百余步的地方勒马停下。
马车帘掀开,一个穿着深青色官袍、面容清癯、留着三缕长须、眼神锐利如鹰的中年官员探出身来。
正是郡监张怀。
他目光如电,瞬间扫过衙门前黑压压愤怒未消的人群,扫过地上盖着草席的尸体和散落的兵器,
扫过那三具冰冷的蹶张弩,最终,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了登闻鼓下,
那个被万众瞩目、青衫布衣的年轻身影——韩信身上!
他的眉头,深深蹙起。
眼神中,没有丝毫对萧阔之死的惊诧或对民情的安抚,只有一种冰冷的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与忌惮。
萧阔死了。
死得“恰到好处”。死无对证。
但眼前的局面,这汹汹的民意,这铁证如山的
“官军袭击书院”
现场,还有那个站在鼓下、平静得令人心悸的年轻人……都明白无误地告诉他:
淮阴的天,己经彻底变了。
而搅动这风云的核心,就是这个叫韩信的人!
麻烦,比他预想的……要大得多!也……危险得多!
张怀的眼神,与韩信隔空相望。
一个冰冷审视,一个古井无波。空气中,无形的火花在碰撞。
韩信看着这位姗姗来迟的郡监大人,嘴角极其细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
那绝不是一个笑容,更像是对新猎物登场的……无声嘲讽。
萧阔死了,戏台却未空。新的对手,己然登场。
“萧县令……死得真是时候。”
韩信心中低语,眼中寒芒一闪而逝,“张郡监?很好。
那就让我看看,你这把郡监的刀……够不够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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