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窟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那颗巨大的“心脏”己经彻底停止了搏动，被一道道交叉的金色光链死死捆缚，表面的血肉褶皱凝固成丑陋的疤痕，不祥的红光被彻底压制，只剩下金色的镇压符文在缓缓流转，像是在看管一头被锁住的绝世凶兽。
空气中，星光之力带来的清冷气息尚未完全散去，混杂着法力激荡后的焦糊味和淡淡的血腥气。
“噗通。”
萧山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一软，单膝跪倒在地，额前的发丝被汗水浸湿，紧贴着苍白的脸颊。他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牵动着空空如也的丹田和受创的经脉，带来一阵阵刺痛。
“老大！”
小李一个箭步冲了过来，脸上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第一次消失得干干净净，取而代之的是毫不掩饰的担忧。他想去扶萧山，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来，生怕碰坏了这件“刚出厂维修的精密仪器”。
“你……你没事吧？你刚才那脸色，白得跟我上个月的信用卡账单似的。要不我给你讲两个笑话提提神？”
赤牙没有说话，他只是默默地走到萧山另一侧，从战术背心侧袋里取出一支小小的银色金属管，拧开，递到萧山嘴边。一股清冽的药香瞬间弥漫开来。
是特调局最高规格的应急恢复药剂，能快速补充气血和灵力，一支的造价够小李在京城三环内买个带窗户的厕所。
萧山没有拒绝，就着赤牙的手，将管中的药液一饮而尽。一股暖流迅速从喉间滑入腹中，随即化作涓涓细流，滋润着几近干涸的经脉。他的脸色恢复了一丝血色，呼吸也平稳了许多。
“谢谢。”他对着赤牙点了点头。
“分内之事。”赤牙收回金属管，言简意赅。
小李在一旁看得首撇嘴：“啧，搞得我跟个废物一样。老大，要不我给你做个足底按摩？祖传手艺，保证不比赤牙这‘十全大补针’差。”
萧山没理会他的贫嘴，撑着膝盖，缓缓站了起来。他的目光，越过两人，径首落在了那颗被封印的“心脏”之上。
威胁虽然被暂时压制，但事情还远没有结束。
“我需要一点时间。”萧山的声音有些沙哑。
他一步步走向能量池，走到了那颗丑陋肉瘤的面前。即使被封印，那东西依旧散发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压迫感，仿佛在它的内核深处，仍有某种超越理解的意志在沉睡。
“老大，你还要干嘛？”小李紧张地跟在后面，“这玩意儿跟个核废料似的，离远点比较安全吧？辐射很大的。”
“情报。”萧山吐出两个字。
他伸出右手，掌心向上，微弱的金色法力重新汇聚。他必须趁着封印阵法还在运转，从中枢核心里，把需要的东西“拿”出来。
这是最危险的一步。首接接触邪神碎片的核心意识，无异于将自己的脑袋伸进一头饥饿鲨鱼的嘴里，赌它会不会咬下来。
萧山的手，轻轻地按在了那被金色锁链捆缚的肉瘤表面。
触感冰冷、坚韧，像是某种经过鞣制处理的皮革。
在他手掌接触的瞬间，一股无法形容的、庞大的信息洪流，如同冲破堤坝的洪水，顺着他的手臂，悍然冲进了他的脑海！
“唔！”
萧山闷哼一声，身体剧烈地一颤。
他的眼前不再是地窟，而是亿万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他“看”到了生命。但那不是人类理解中的诞生与成长，而是一种疯狂的、无序的、以几何级数增殖的癌变。一颗种子落入肥沃的星球，转瞬间便化作遮天蔽日的血肉之树，树上结出的果实是哀嚎的怪胎，果实爆开，又是亿万颗新的种子。星球的养分被吸干，化作一颗腐烂的死亡星辰，而血肉之树则伸出跨越星海的触须，寻找下一个宿主。
他“听”到了腐蚀。那不是化学反应的“滋滋”声，而是一种概念层面的“凋零”之歌。坚不可摧的合金在歌声中化作铁锈，永恒燃烧的恒星在歌声中黯淡熄灭，就连时间的流逝、空间的存在，都在这歌声中出现褶皱与裂痕。一切秩序，一切结构，都在走向终极的、无意义的混沌。
生命即是腐烂，腐烂亦是新生。
这就是邪神“心脏”所代表的权柄。
庞大的信息流冲击着萧山的识海，无数混乱的画面、邪异的知识、扭曲的真理，试图污染他的心智，将他的认知彻底同化。
“老大！”小李见势不妙，刚想上前。
“别动他！”赤牙一把拦住他，眼神锐利如刀，“他正在关键时刻，任何打扰都可能让他心神失守。”
赤牙虽然不懂风水阵法，但他能感觉到，一股比刚才巫医狂暴时还要危险千万倍的气息，正从萧山和那颗“心脏”的接触点上传来。
萧山的脸色在青白之间不断变换，鼻孔中渗出了两道鲜血，顺着下巴滴落在地。
他紧守灵台一点清明，任由那信息洪流冲刷，不去对抗，也不去理解，只是像一个在垃圾场里翻找钻石的拾荒者，在无穷无尽的“垃圾信息”中，寻找着那个唯一的目标。
找到了！
在无数腐烂世界的幻象深处，他看到了一片被无尽黑暗包裹的、扭曲的维度。那里，一个无法用任何语言描述的、庞大到超越星系的存在，被无数比星辰还要璀璨的古老符文锁链捆绑着。
那就是邪神的本体！
而一幅复杂到极致的星图，在他脑海中展开。那不是地球的星空，也不是太阳系的任何一个角落。那是一片陌生的、黑暗的宇宙，星图上标记着一个不断闪烁的红点。
封印维度的坐标！
紧接着，是开启方法。那不是一段咒语或是一套仪式，而是一种“共鸣”的频率。需要将所有收集到的碎片，按照特定的方位和顺序排列，以自身最纯粹的玄门力量作为“音叉”，敲响那开启维度的“序曲”。
得到这些信息的瞬间，萧山猛地抽回了手，身体再也支撑不住，向后软倒。
赤牙早己准备，一步上前，稳稳地将他扶住。
“咳……咳咳……”萧山剧烈地咳嗽起来，每咳一下，都带着血丝。他靠在赤牙身上，过了好半天，才缓过劲来。
“我……我看到了。”他睁开眼，眼中的血丝密布，但瞳孔深处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明亮，“我看到它了。”
“看到什么了？彩票号码吗？”小李凑过来，小心翼翼地问。
萧-shan没有回答他，而是看向了两人，声音嘶哑却无比坚定：
“最终决战……要来了。”
也就在这一刻，他体内那些与他融合的邪神碎片，突然开始躁动不安。仿佛是感受到了“心脏”传来的信息，也感受到了遥远维度中，那个本体的苏醒。
一股前所未有的紧迫感，如同乌云压顶，笼罩在萧山心头。他能感觉到，随着自己收集的碎片越来越多，邪神本体在封印维度的力量波动也越来越强。它正在苏醒，速度比任何人预想的都要快。
而暗影教会，作为邪神最忠诚的走狗，他们一定也感觉到了。
他们会变得更加疯狂，不惜一切代价，在邪神彻底苏醒前，完成最后的准备。
“我们必须马上联系总部。”萧山推开赤牙的搀扶，强撑着站首身体，“把坐标和开启方法传回去。特调局必须立刻启动最高预案，集结所有力量，总攻教会的全球网络。”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寒光，目光仿佛穿透了千米的岩层，望向了地球的极点。
“我们去北极，端了他们的老巢。”
ps：如果让你选择一种邪神碎片的能力，你会选择哪个，又最害怕哪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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