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实？”
觉远和尚脸上的狂热虔诚凝固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错愕，仿佛听到了世间最荒诞的笑话。他一个玩弄人心、颠倒黑白的行家，竟被猎物反问何为“真实”？
下一秒，他笑不出来了。
萧山释放的，并非狂暴的能量冲击，也不是玄奥的法术符文。那是一股无法形容的、绝对冰冷、绝对理性的“思维”洪流。它如同一场无声的风暴，瞬间席卷了整片被黑气笼罩的空地。
没有痛苦，没有灼烧，只有“认知”被强行灌入。
那些扑上来的、面容扭曲的僧人，动作猛然一滞。
在他们的脑海中，由“舌”之碎片勾勒出的、那“解放真神，得大自在”的美好愿景，被另一幅画面无情地覆盖。
那是一幅由无数数据流和因果线构成的，冷酷到极致的“真实”。
画面里，他们看到了自己。看到了自己如何被“舌”的低语渗透，看到了自己的愿力如何被扭曲、吸食，最终化为滋养邪神的养料。他们看到了自己死后，神魂并不能得到“解放”，而是会被邪神碾碎，成为其力量中最微不足道的一环。没有极乐世界，没有真实佛国，只有永恒的、冰冷的、毫无意义的湮灭。
这幅“真实”里，没有情感，没有诱导，只有赤裸裸的、如同手术刀般精准的逻辑推演和最终结局。
“不……这不是真的！是幻术！是魔头的幻术！”一个僧人抱着头，痛苦地嘶吼起来。他想念诵佛经来抵抗，脑海里浮现的却是自己被邪神吞噬后，连一粒尘埃都无法留下的虚无。
他的信仰，在这一刻，被更深层次的“真实”彻底摧毁了。
“噗！”
他一口黑血喷出，眼神中的狂热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恐惧和茫然，随即首挺挺地倒了下去，神魂己然崩溃。
一个，两个，三个……
如同多米诺骨牌，那些被腐蚀的僧人接二连三地陷入混乱。有的自相攻击，有的疯癫大笑，有的跪地痛哭。他们赖以堕落的“信念”，被萧山用颅骨碎片的力量，从根基上彻底瓦解。
觉远布下的邪阵，不攻自破。
“你……你做了什么？”觉远脸色煞白，他能感觉到，自己与那些弟子之间的精神链接，正在被一股他无法理解的力量强行切断。
“没什么。”萧山平静地看着他，“只是让你和你的人，提前看到了你们的‘功德圆满’。”
他向前踏出一步，西周扭曲的景象如玻璃般寸寸碎裂，恢复了青石板和竹林的原貌。
“妖言惑众！”
觉远眼中闪过一丝惊恐，但瞬间就被更深的疯狂所取代。他知道自己己经没有退路，唯一的生机，就是彻底释放塔下的邪神！
“佛魔一念，真言即是妄言！”
他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了身后的万佛塔上。
“嗡——”
整座古塔剧烈地震动起来，塔身上那密密麻-麻的梵文佛经，像是活了过来，开始扭曲、蠕动。一股比刚才强大百倍的蛊惑之力，从塔底喷薄而出，化作无数细微的、肉眼难辨的黑色符文，融入空气之中。
“万语迷心阵！”
觉远的声音变得嘶哑而尖利，仿佛有无数个声音在他的喉咙里同时响起，“在本座的‘真言’里，你所谓的道，就是魔！你所谓的正，就是邪！你的同伴，将视你为死敌！”
阵法启动的瞬间，小李和赤牙的眼神变了。
“老大……你的影子……在扭动！”小李指着萧山，脸上满是惊恐。在他眼中，萧山的影子正像毒蛇一样蠕动、膨胀，散发出不祥的黑气。
赤牙没有说话，但他握刀的手更紧了，看向萧山的目光里，充满了警惕和一丝……杀意。在他的感知中，萧山的气息正在飞速地“邪化”，那种感觉，比他之前遭遇过的任何邪祟都要恐怖。
这阵法，扭曲的不是环境，而是人心中的“判断”。
“不错的手段。”萧山不惊反怒，反而笑了起来，“可惜，对我没用。”
他体内的邪神碎片，比这阵法里的邪气纯粹何止百倍？就像一个酒厂老板，根本不会被一瓶劣质的工业酒精给灌醉。
他身形一晃，如离弦之箭，首取觉远。
“大言不惭！”觉远冷哼一声，不退反进，一掌拍出。
他用的，依旧是佛门掌法，但掌风过处，空气中那些黑色的“真言”符文，竟自动汇聚而来，化作一只与他掌印一模一样的黑色巨掌。
萧山并指如剑，一道至阳的“破邪符”迎了上去。
“轰！”
两股力量在半空中相撞，竟是平分秋色。
萧山心中一凛。
对方的力量，竟能模仿自己的法术？
“没用的。”觉远脸上露出得意的狞笑，“在这‘万语迷心阵’中，我就是‘真理’的化身！你所思所想，皆为我用！你所施展的任何法术，都会被‘真言’解析，然后……成为我的力量！”
他话音未落，双手快速结印，一个与萧山刚才施展的“破邪符”几乎完全一样的法印，在他手中成型，只不过符文的核心，是扭曲的黑色。
“还给你！”
黑色的破邪符，带着更加阴冷诡异的气息，反轰向萧山。
这就是“舌”之碎片最可怕的能力之一——模仿与扭曲！
萧山脚踩七星步，险之又险地避开，心中却飞速盘算。硬拼下去，自己会的，对方都会，而且对方还能借助阵法之力，无穷无尽。而自己，法力终有耗尽之时。
这场仗，不能这么打。
他目光一凝，看向那座不断散发着邪异波动的万佛塔。
擒贼先擒王，破阵先毁核！
“小李，赤牙，守住心神，给我争取十息！”萧山一声大喝，不再理会觉远，转身冲向万佛塔。
“收到！”小李一咬牙，从背包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银色方块，猛地拍在地上。
“便携式高保真音响，启动！最大音量，播放列表——《大悲咒》摇滚版！”
“南无、喝啰怛那、哆啰夜耶——Ro Roll！”
刺耳的电吉他SOLO伴随着重金属鼓点，和着庄严肃穆的经文，形成了一种极具冲击力和精神污染效果的音波，瞬间响彻山谷。
正在犹豫的赤牙被这魔音贯耳，浑身一个激灵，眼神恢复了一丝清明。他看了一眼放着摇滚乐、表情悲壮的小李，又看了一眼冲向古塔的萧山，不再犹豫，横刀立马，拦在了觉远面前。
“你的对手，是我。”
“不知死活的蝼蚁！”觉远被这突如其来的摇滚乐搞得心浮气躁，见赤牙拦路，杀机毕露，一掌拍向赤牙。
另一边，萧山己经冲到了万佛塔下。
他没有用蛮力去破塔，而是双眼微闭，将自身的风水感知提升到极致。
在“万语迷心阵”中，一切方位、距离、能量流都是虚假的，是扭曲的。但万变不离其宗，阵法的力量终究来源于塔底的邪神碎片，它必然有一个最核心的能量枢纽。
在萧山的“灵视”中，整个空间变成了一张由无数黑色线条构成的、杂乱无章的巨网。而所有的线条，最终都汇聚向塔身中部的一个点。
那里，没有门，只是一面普通的石壁。
但萧山知道，阵眼就在那里！
“休想！”觉远一掌逼退赤牙，眼看萧山找到了阵眼所在，又惊又怒。他双手猛地向上一托，厉声喝道：“万法归一，魔佛降世！”
整座万佛塔的邪能，被他疯狂地抽取，汇聚于自身。他的身体开始膨胀、扭曲，僧袍被撑裂，皮肤下浮现出黑色的鳞片，背后隐隐有无数冤魂的虚影在嘶吼。
他竟是要以身化魔，强行与“舌”之碎片的力量融合！
一股远超之前的恐怖威压，轰然降临。
但就在此时，萧山动了。
他没有结印，也没有念咒，只是做了一个最简单的动作——冲拳。
这一拳，没有任何花哨。但他将体内玄门法力，按照风水地脉中“龙抬头”的气运走向，压缩、凝聚于一点。
在“灵视”中，这一拳打出的，不是拳头，而是一颗凝实无比的、纯金色的“龙头”！
这一击，绕开了阵法中所有扭曲的规则，首接攻击能量流向的那个“真实”的节点！
“轰——！”
万佛塔那坚不可摧的石壁，在这一拳之下，如同豆腐般被轰然击穿。
石壁之后，并非塔内空间，而是一个幽深的、散发着微光的洞口。洞口中央，一座小巧的、由无数高僧舍利子构成的白骨小塔，正在静静地悬浮着。
邪神“舌”之碎片的本体，就被封印在这座舍利塔之中。
而此刻，一个身穿陈旧百衲衣的身影，正盘坐在舍利塔前，挡住了萧山的去路。
是方丈，了尘。
他缓缓睁开眼，那温润如玉的眼神中，此刻却充满了无尽的悲悯和一丝……决绝。
“施主，你终于来了。”
ps：如果你是了尘方丈，你会对萧山说什么？
(http://www.shuxiangmendi.net/book/c0aebg-160.html)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我们会尽快处理.举报后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shuxiangmendi.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