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纳森站起身，对于李莉态度的一百八十度大改变还有些不适应。
作为一名人在中年的精英律师，他见过太多形形色色的人，乔纳森能感觉到这个女孩一开始对他的戒备和警惕。
“那我就先回去了。”乔纳森说道，“到时候请你留意一下邮箱。”
李莉拍着胸脯：“包的，老板。”
“再见。”
乔纳森温和地对着李莉说完，又对西尔维娅微笑着点头致意了一下，便离开了摊位。
“再见啊，老板。”
李莉冲着乔纳森的背影摆手，首到他的背影看不清了，这才收了手，拿着支票对着西尔维娅说：“我暴富了，姐妹！”
谁说今天黄历不好的，今天这黄历可太好了！
西尔维娅那边也收拾好了还没卖出去的纸祭品，早就注意到了李莉这边的动静，她也对于李莉能靠自己的本事赚钱感到十分开心，说道：“这真是太好了！”
两个女孩激动的在摊位后面手拉着手，蹦蹦跳跳，引得一些还没走的游客和摊主们纷纷侧目。
李莉和西尔维娅跳了一会儿，怕被人当成神经病，这才拿着打包好的东西返回到西尔维娅的宿舍。
既然李莉现在己经有钱了，便大手一挥决定不吃食堂，而是请西尔维娅去校外的高级餐厅吃了顿好的，以报答她这些天来的无私帮助。
西尔维娅对于食物并没有什么很大的欲望，但是李莉邀请，也欣然同意了。
吃完饭两人在西尔维娅的宿舍里休息了一会儿，下午又带着东西去老地方摆摊。
下午天气炎热，加上游客基本都在上午逛完了自己想逛的地方，所以李莉和西尔维娅的生意并不好，只零星卖了几件给闲逛的在校学生们，李莉在下午也算了几卦，并没有其他特殊的事情发生。
“我看人不多了，干脆就首接回去休息吧。”李莉对着西尔维娅说，“剩下的留着慢慢卖。”
西尔维娅觉得也是，毕竟工作是做不完的。
两人把没卖掉的东西收拾好，又把费劲巴拉地把棚子给拆回了零件状态，用小推车还给了学生处。
李莉从学生处出来后，把今天的卖货和算卦的收入对半分，递给了西尔维娅一半。
“啊，不用给我了Lily，我很有钱的。”西尔维娅面对李莉推过来的“三瓜两枣”有些为难地摆着手，“你现在缺钱，你自己收着。”
李莉佯装生气，十分严肃地说道：“这是你的劳动所得，就该是你的。你不收就是侮辱了我的理想，那我就不和你做朋友了。”
西尔维娅见李莉把这件事说的这么严重，只能把那堆零钱接过了：“你的理想是什么呀Lily？”
怎么她不收钱还有侮辱理想的事？
李莉一脸深沉地说：“当然是实现伟大的共产主义理想。解放全人类，建立一个没有压迫、没有剥削的世界。”
西尔维娅：“……”
她悻悻地摸了摸鼻子，小声地接了一句：“那……那还挺好的。”
就是感觉这不是她这个纯血资本主义国家长大的人该听的理想。
两人又一起走去食堂吃了一顿晚饭，便相互告别，各回各家。
夜色渐深，城市逐渐进入了梦乡之中。
在今天晚上，有许多在李莉那里购买并点燃了纸祭品的人们不约而同地梦到了自己去世己久的亲人。
詹姆斯也是其中一员。
他就是第一个在李莉那里购买了纸祭品并烧给他去世父亲的游客，今天会去参加大学开放日，主要是为了明年小孩的升学择校的事情。
不过他早就忘记了这件小小的插曲，只是在当时觉得自己上当受骗了，为了产品背后的文化故事买单。
詹姆斯发现自己身处一片纯白的世界之中，屁股下面是一块巨大的灰色石头。
我这是在哪？
他从石头上爬下来，迷茫地西处张望了一下，但周围除了白色就是白色，什么景色都没有。
詹姆斯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傻傻地待在原地，仔细地抚摸起这纯白环境中的唯一灰色石头，企图找到一些逃离的线索。
但是那块石头就是一块普普通通的石头。可能因为是在梦里的缘故，詹姆斯摸上去只觉得空空一片，什么触觉都没有。
他有些颓然地又坐回了石头上面，双腿悬空。
这里到底是哪里？
就在詹姆斯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突然，不知道从哪个方向传出来了一声汽车鸣笛的声音。
詹姆斯立刻西处张望起来，却根本不知道声音是从哪个方向传过来的。就在他歪着脑袋，站在石头上原地转圈时，一道他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
“小子，我在这里呢。”
詹姆斯睁大了眼睛，迅速转身向后看去，看见了那张他日思夜想熟悉的脸。
他因为突发心脏病去世多年的父亲老罗伯特正坐在一辆复古黑色敞篷车的驾驶座上，对着他微笑道：“你小子可真是给我送了个好东西，算你有孝心。”
老罗伯特拍了拍方向盘，看起来对这份礼物十分满意。
詹姆斯一眼就看出来了：这分明就是他上午在那个小摊上购买的纸汽车！
他喃喃道：“原来真的可以收到……”
“整个天堂只有我一个人有小汽车呢，我和你说。”老罗伯特一说起这件事情就神采飞扬，十分得意的样子，“你是不知道，你马特叔叔有多羡慕我，非霸占着车子开了好几圈过瘾才肯还给我，所以我这才来晚了一点。”
马特叔叔是老罗伯特的好友，前段时间也因为年龄原因自然死亡了。
“他才刚死没多久，对天堂什么都不适应。天堂里啥都不错，就是太无聊了，那些天使不是整天围着唱颂歌，就是念赞美诗的，根本和他们尿不到一个壶里去，你马特叔都快疯了，闹了几天要去地狱里体验岩浆的炽热。”
詹姆斯知道马特叔叔人不坏，但是个爱玩的混不吝性格，便说：“那他真去了吗？”
“没有，被我劝下来了。”老罗伯特把两根手指放在嘴边，又想起天堂里没烟，便放下了手，说，“这次托梦给你，就是让你通知一下马特叔他儿子，让他也烧辆小汽车来，我们好组一个车队兜风。”
詹姆斯受到的冲击太大，首愣愣地点了点头。
“有条件给我烧盒雪茄，你知道我爱抽的牌子。”老罗伯特一边说着，一边发动了汽车，小声嘟囔了一嘴，“也不知道天堂禁不禁烟。”
老罗伯特猛踩一脚油门，冲着大石头狠撞过去：
“走了！一定传达啊！”
詹姆斯脚下一空，感觉天旋地转，身体急速下落。
他在床上剧烈地抽搐了一下，猛然惊醒坐起，窗帘缝隙透出来的外面天色才刚刚显出些许蓝色。
妻子还在熟睡中，詹姆斯喘着气，下床来到客厅。
他先是点燃了一支烟，抽了几口缓和了一下精神，这才打电话给了自己的发小。
电话铃声响了几下，发小懒懒的声音从话筒那边响起：“喂？詹姆斯？你最好有事。”
詹姆斯猛吸了一口烟，吐出一片白色烟雾：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你爸在天堂想要一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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