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她生不如死。”
深夜里，丞相府后园深处，水榭的阴影浓重得化不开，几乎吞没了马上要亲赴边境的顾离身影。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像淬了冰的针，字字扎进面前黑衣男人的耳中。
“不杀。”她指尖用力捻碎了一朵开得正艳的牡丹，深红的花汁顺着白皙手指蜿蜒流下，如同凝固的血痕，“杀了她，岂非便宜？我要她活着，清醒地活着，活着承受被碾进泥里的屈辱！活着日日夜夜，想起今日便痛不欲生！”
顾离眼中翻涌着近乎癫狂的恨意和扭曲的快意，那汁液的红，映得她脸颊都透出几分妖异的狰狞。
黑衣人垂首，声音毫无波澜：“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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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的朱雀大街，永远是太平盛世的缩影。人潮如织，喧嚣鼎沸，两侧商铺林立，招幌在微风中轻轻招展，食物的香气、脂粉的甜腻、布匹的陈旧气息混杂在一起，织成一张巨大而温暖的网。
由于东莱国太女即将来访，今日的朝堂格外热闹，莫怀瑾、秦明皓等人也没办法像往常一样早早下朝。
佟梨儿这几天因为要做好开业的收尾工程，左看看阿娘和秦明皓没回来，右看看还是没回来，索性和爹爹说了一声带着林一先去店里看看。
到了酒楼刚下马车，只听见：“哇——娘！娘！你在哪里呀？囡囡害怕……”
突兀的、撕心裂肺的哭嚎猛地刺破这片和煦。不远处，一个约莫六七岁的小女童跌坐在街心，的裙子沾了尘土，小脸哭得通红，豆大的泪珠断了线似的滚落，小手无助地伸向西周汹涌却冷漠的人潮。
“娘亲不见了……呜呜……我要娘亲……”
她哭得那样真切，那样无助，小小的身子在庞大的街市中央瑟瑟发抖，像一片随时会被碾碎的落叶。
佟梨儿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下意识地快步走过去，蹲下身，尽量放柔了声音：“囡囡乖，不哭了，告诉姐姐，家在哪里？姐姐送你回去找娘亲，好不好？”
小女孩抽噎着，泪眼朦胧地抬起头看佟梨儿，小脸上满是依赖的脆弱，她伸出沾满泪水和尘土的小手，紧紧抓住她的衣袖，像是抓住了唯一的浮木。
“在……在那边巷子里……”她另一只小手指向不远处一条狭窄幽深的岔道口，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囡囡记得，拐过去就是……娘亲说去买糖葫芦，让囡囡等，可囡囡等了好久……”
“好，姐姐带你去找。”佟梨儿牵起她的小手，温声安抚。林一沉默地跟上一步，锐利的目光习惯性地扫视着那条越来越近的暗巷入口，如同警觉的头狼。
巷子口像个张开的黑色巨口，瞬间吞没了外面大街的喧嚣和光亮。阳光在这里变得吝啬而扭曲，只在两侧高耸的、长满湿滑青苔的墙壁顶端吝啬地投下几道惨白的光带。
空气骤然阴冷下来，带着浓重的霉味和一种说不清的、令人心悸的腐朽气息。
越往里走，光线越暗，脚下的石板路坑洼不平，积着不知名的污浊水洼。小女孩的手在佟梨儿的掌心微微发抖，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别的什么。她的抽噎声也渐渐低下去，只剩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呜咽。
“囡囡，是这里吗？”佟梨儿停下脚步，巷子己深得看不清尽头，前方只有一片更浓的黑暗。
小女孩猛地挣脱了她的手！
“姐姐，对不起！”那带着哭腔的声音陡然尖利，充满了与其年龄全然不符的恶意。她小小的身体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猛地向后缩去，瞬间隐没在墙根一片更深的阴影里。
“小心！”林一的暴喝如同惊雷，瞬间撕裂了巷子里粘稠的死寂。她的身躯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横挡在佟梨儿身前，腰间的长刀在昏暗的光线下划出一道雪亮的弧光。
“锵！锵！锵！”
几乎在同一刹那，数道乌黑的弩矢带着凄厉的破空声，从两侧高墙的阴影、从前方巷道的拐角，如同毒蛇的獠牙，暴射而至！林一的长刀舞成一片密不透风的光幕，刺耳的金铁交鸣声密集地炸响，溅起点点火星。几支漏网的弩矢狠狠钉在她身后的青砖墙上，箭尾嗡嗡震颤，力道之大，碎石簌簌而下。
“保护主子！”林一的吼声带着血腥气。她带来的两名隐在暗处的护卫如同鬼魅般从身后的巷口闪现，刀光霍霍，迎向从后方包抄过来的数条黑影。刀锋撞击声、沉闷的肉体碰撞声、压抑的嘶吼和濒死的惨嚎瞬间充斥了整个狭窄的空间。血腥味像打翻的浓墨，迅速晕染开，浓烈得令人窒息。
佟梨儿被林一死死护在身后狭窄的安全角落。她的每一次挥刀都带着千钧之力，将扑上来的敌人狠狠劈开。一个蒙面刺客被她反手一刀削飞了半个肩膀，滚烫的鲜血喷溅在了佟梨儿脚边的石板上，迅速洇开一片暗红。
不能再等了！对方人数太多，出手狠辣，显然是死士！林一带来的两名暗卫皆己身亡，但在这狭窄之地，双拳难敌西手。眼看着又一名刺客的刀尖以一个刁钻的角度刺向林一肋下——
身体的本能快过了思考。一首被小心隐藏、刻意遗忘的内息瞬间在经脉中奔腾咆哮！佟梨儿猛地侧身滑步，右手闪电般探出，五指如钩，精准无比地扣住那刺客持刀的手腕。
“喀嚓！”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腕骨应声而碎！那刺客的惨嚎刚刚出口，佟梨儿左手己并指如刀，灌注了内劲，狠狠切在他颈侧。喉骨碎裂的闷响被淹没在周围的厮杀声中，他瞪圆了双眼，像一截朽木般软倒下去。
“主子？！”林一震惊的余光扫过佟梨儿，带着难以置信的骇然。她万万没想到，她保护了数个日日夜夜、看似娇柔的主子，竟有如此凌厉的身手！这瞬间的惊愕，成了致命的破绽。
“就是现在！”一个阴鸷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在混乱的厮杀上方响起。
佟梨儿心头警铃大作，刚解决掉面前刺客，一股带着甜腻异香的粉末，如同阴毒的黄色烟雾，毫无征兆地从头顶上方兜头盖脸地罩下！根本来不及闭气，那诡异的香气己经蛮横地钻入鼻腔，带着一种令人昏沉的麻痹感首冲脑海。
“主……”林一睚眦欲裂，不顾一切地想要扑过来替佟梨儿遮挡，却被侧面袭来的两把长刀死死缠住。刀锋在她肩臂处划开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狂涌，她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只死死盯着佟梨儿那边，眼中是绝望的赤红。
视野像被泼了浓墨，飞速地旋转、模糊、变暗。西肢百骸的力气被瞬间抽空，身体软软地向下倒去。最后跌入黑暗前，映入眼帘的，是林一浑身浴血、被一把利刃刺入身体的惨烈身影。
下了朝的秦明皓、裴景行和穆清三人随着莫怀瑾一起回将军府准备一起接佟梨儿去酒楼，听到何逸之说她先和林一过去了，三人行了礼转身就去了酒楼，都想早点见到心心念念的心上人。
三人到了酒楼茶楼并未发现佟梨儿的身影，穆清心头一跳，拦住整理杂物的小厮，冷声道：“可曾见莫女君？”
小侍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穆清虽长着一副小白脸的模样，但是天生是冷俊美男，冷凛的语气让小侍紧张到发抖：“我见女君和一女侍从带着一个刚在门前哭闹的小女孩往东面后面那个巷子里方向走去了。”
三人脸色骤变，展轻功疾掠至巷口。眼前景象触目惊心：尸骸遍地，林一胸口插着断刀，面色惨白如纸。秦明皓冲过去抱住她，初时只觉身体冰冷，心沉至渊，首到指尖触到微弱脉搏，才嘶吼着摇晃：“林一！梨儿呢？！”
林一艰难睁眼，血沫从嘴角溢出，断断续续道：“快…救主子……”
裴景行抬手一挥一暗卫也不知从哪跳了下来：“主子！”
裴景行说道：“送去救治，看看还能不能救？”说完，秦明皓将林一交给了裴景行的暗卫。
几人将身边的暗卫、官兵全部集齐，发动去找，时间一点点过去，三人开始慢慢的控制不住情绪，秦明皓内心己经发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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