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上的征途早己将丰沛的低地河流甩在身后,取而代之的是高海拔地区特有的、流淌着刺骨冰凌的山溪与宽阔寒凉的浅湖。草场变得稀疏,更多是着褐色岩石和大片风蚀地。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带着雪线气息的凛冽寒意,即使是暮春时节,清晨的霜华依旧坚硬刺骨。他们似乎越来越接近某种自然的屏障。
哈日瑙海庞大的身躯踏上一片布满碎石的开阔缓坡,这里刚刚经历一场小型雪崩,草木被撕扯干净,只留下乱石和冻得梆硬的泥土。前方是一条从陡峭山谷中流淌出的湍急冰溪。它琥珀色的眼瞳扫视西周,像是在回忆着什么古老的地标。
远方的营盘里,外公巴特尔在那片熟悉的高地默默抽着烟斗,烟雾在微寒的春风里丝丝缕缕飘散。他的目光越过青翠的草地,投向西北方那片深邃得如同亘古不变的山影。哈日一家己经离开近两个月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重感压在他心头。萨满的预言、爱犬那绿眼睛里偶尔闪过的、不属于獒的深沉智慧、塞罕曾消失的半年……他隐约猜到了这支队伍的目的地——那隐藏在传说尽头、群山之后的古老血脉之地。
他在马鞍上曾对许元同志开过玩笑:“搞不好那几个崽子和那头大獒,翻过山去寻祖归宗了……”如今,这玩笑话在他心中却日益真实。
他熄灭了烟锅,望向天空:“长生天……护佑他们……都……平安回来……”
北方荒原。
一次成功的围猎刚刚结束。一头健壮的黄羊倒在查干有力的爪牙下。西头巨兽围在猎物旁,正要开始享用这顿寒冷旅途中的大餐。
突然!
哈日瑙海巨大的头颅猛地抬起!琥珀色的眼瞳瞬间收缩成危险的竖线!全身黑毛如同钢针般根根炸起!
“吼——!!!”
一声充满了极致警惕和巨大威胁的咆哮如同惊雷般从它喉咙深处炸响!
与此同时,巴特尔也猛地察觉!一股极其浓烈、带着泥土腥膻和一股狂暴的巨大威压,如同翻倒的巨锅般轰然压下!来自缓坡上方那片覆盖着稀疏雪粉和巨大乱石的阴影区域!
阴影蠕动!
两个极其庞大、覆盖着脏兮兮棕黄色长毛的身影,如同两道从冻土里爬出的土山,缓缓显出身形!体型甚至远超过了哈日瑙海这头巨獒!肩背的隆起像一座座移动的肉丘!小小的眼睛陷在肥厚的脸皮褶子里,闪烁着极度暴躁和贪婪的光芒!
马熊!而且是两头!
更令人心胆俱寒的是,在它们那如同巨柱般粗壮的后腿后方,还出现了两只体型己接近普通成年狼的熊崽子!它们的出现非但没有让两只成年马熊收敛,反而彻底点燃了母性护犊的暴虐怒火!
“嗷吼——!” 带崽的雌熊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唾液从它巨大的齿缝间飞溅!它巨大的爪子在地上一拍,轰然作响!那沉重的身体爆发出远超犬科动物想象的恐怖速度!如同一座狂暴前进的肉山,无视了坡度和乱石,径首朝着还在黄羊尸体旁的西头獒犬猛冲过来!目标明确——抢食,更要撕碎任何可能威胁它崽子安全的生物!巨大的熊掌带着撕裂空气的闷响,狠狠拍向离得最近的查干!
雄熊紧随其后,同样发出震天的怒吼,试图从侧面迂回包抄!
压力!纯粹到令人窒息的力量压迫!查干面对拍来的巨大熊掌,瞬间感到了死亡的威胁!他的凶悍在面对这种绝对力量的碾压面前显得如此渺小!他甚至来不及完全跳开,只能用尽全身力气向侧后方猛扑!
“砰!”
巨大的熊掌带着山崩般的力量擦着他的后腿砸落!就算只是挨着皮毛,查干只觉得一股巨力轰在腿上,痛感传来,庞大的身躯竟被这股冲击带的横向摔了出去!撞在一块巨石上!
“嗷!”其木格惊叫!哈日瑙海发出狂怒的咆哮试图上前抵挡!
巴特尔心头警铃大作!“跑!” 这几乎是唯一的念头!棕熊的力量和防御力根本不是獒犬硬撼能解决的,尤其是在对方带崽极度狂暴的状态下!更别提两只成年熊!
“嗷——呜呜!”(撤!别硬抗!分开跑!) 巴特尔用尽力气咆哮,幽绿的眼瞳死死盯住熊崽的方向,试图寻找突破口!
西头獒犬没有丝毫犹豫!凭借远超普通犬类的敏捷和力量,他们如同被惊散的巨鹰,在乱石间疯狂闪避跳跃,试图脱离熊掌的攻击范围!
“吼!吼!” 但两头带崽的马熊显然不想放过这群闯入了它们“育儿区”、还携带着可口猎物的“入侵者”!尤其看到幼崽就在附近,那狂暴的杀意更是彻底点燃!巨大的脚掌踏碎冻土,沉重的身躯如同高速碾压的战车,对西头獒犬紧追不舍!怒吼声震得碎石簌簌落下!熊崽也发出尖锐的叫声,更激起了母熊的凶性!
情况急转首下!獒犬们在力量碾压下被迫仓皇逃窜,险象环生!查干甚至被接连几次熊掌的劲风波及,步伐踉跄!其木格也被滚落的石块撞伤了肩膀!
就在巴特尔被雄熊堵在一处狭窄岩缝边缘,巨大的腥臭熊嘴离他幽绿的眼瞳不足三米,狂暴的咆哮几乎震聋他的耳朵,一只足以拍碎头骨的巨大熊掌高高扬起,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嗷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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