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转瞬一年。
曾经西面漏风的破屋早己人去楼空,在卧牛村的东头,
三间稍显气派的青砖瓦房前,一个清瘦的身影正负手而立,静静地看着院中一个壮硕少年挥汗如雨。
这三间青瓦房,本是李白那穷秀才父亲留下的最后家产,连同二十两纹银,
一并托付给村民,只为换他们能善待自己痴傻的独子。
奈何人心不足,村民们心安理得地侵占了房产,私吞了银两,将李白视作野狗般呼来喝去。
江小七自然不会让这桩不平事就此揭过。
他没有选择屠戮,那不是他的风格,也毫无意义。
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他提着那把新买的铁胎弓,独自一人“拜访”了卧牛村的村长。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当着村长和他几个儿子的面,
将一张足有三寸厚的硬木方桌,用一根手指,生生戳穿了一个对穿的窟窿。
然后,他将那份早己蒙尘的秀才遗书,轻轻放在了桌上。
第二天,村长便“通情达理”地召集了全村人,声称“经大家商议”,
一致决定将这三间青瓦房“归还”给秀才的后人李白。
至于那被私吞的二十两纹银,更是被村长“凑”成了五十两,
毕恭毕敬地送到了江小七面前,权当是这些年亏待李白的“补偿”。
江小七收下了银子。
对付这些欺软怕硬的恶徒,仁慈和退让,只会让他们觉得你软弱可欺。
只有让他们痛,让他们怕,让他们明白何为代价,才能换来真正的安宁。
自此,卧牛村多了一位姓杜的杜甫先生,和一个不再挨打的大块头李白。
“桩要沉,气要合,力从地起,拧腰,送胯,出拳!”
江小七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院子里,李白正一丝不苟地打着一套极为简单的拳法。
他的动作谈不上标准,甚至有些笨拙,
但每一拳挥出,都带着一股骇人的风声,将空气都打得发出沉闷的爆响。
这套拳法,是江小七为他量身打造的。
凭借着源自真武传承中,对人体构造的深刻理解,江小七敏锐地洞察了李白身体的每一处优势与薄弱。
李白天生神力,宛如一头人形凶兽,但他的要害,尤其是颈下三寸之地,却脆弱得不堪一击。
江小七设计的拳法,只有五招。
每一招,都是将李白那身恐怖的蛮力发挥到极致的法门,同时又巧妙地护住了自身最薄弱的要害。
只可惜,李白的脑子实在算不上一块好料。
一个月下来,江小七口干舌燥,身心俱疲,也只教会了他三招。
第一招,开山。
便是左右首拳,简单,粗暴。
第二招,撞城。
以肩为锤,以身为城,沉身一撞。
第三招,熊抱。
这一招李白学得最快,无师自通,便是当初抱杀野猪的那一招,被江小七稍加改进,发力更猛,锁得更死。
至于剩下的两招,江小七彻底放弃了。
他发现,再教下去,李白的脑子可能会先于拳法,被他自己给绕成一团浆糊。
“也罢,三招就三招吧。”
江小七心中暗叹。
对付寻常武者,这三板斧,足够了。
半年的时间,靠着山林里源源不断的野味血食,和日夜不辍运转的《万象星罗体》,江小七的伤势早己痊愈。
他胸口那道贯穿的恐怖伤口,如今只剩下一道淡淡的粉色痕迹,
脸上那片狰狞的锅灰印记,也与新生皮肉彻底融为一体,再也洗不掉,成了他新的伪装。
他的修为,也堪堪恢复到了炼脏境。
这个速度,若是放在有丹药辅助的时候,简首慢如龟爬。
可在这穷山僻壤,没有任何外物补给的情况下,能有如此进境,
全赖《万象星罗体》的霸道和源源不断血食提供的磅礴血气。
只是,他知道,自己终究是要离开的。
卧牛村,只是他这只倦鸟暂时落脚的枝丫,而非归宿的巢穴。
李白有李白的人生,是苦是甜,都该由他自己去走。
江小七能做的,就是在他离开之前,为这个单纯的傻大个铺好前路。
他用村长赔偿的五十两,和这半年来打猎换来的银钱,
为李白在镇上最好的地段买下了一间铺面,又购置了十亩良田,全都记在了李白名下。
又从邻村,寻了一对无儿无女,风评甚好的忠厚老夫妇,
将剩余的三十多两银子悉数交予他们,托付他们照料李白的饮食起居。
但他信的不是风评,而是人性。
签约那天,江小七当着那对夫妇的面,将一锭十两的银子,
用两根手指,生生捏成了一块毫无棱角的银饼。
他告诉老夫妇,他们不是仆人,而是他请来的“管事”,
每月一两银子的酬劳,只需负责李白的饮食起居。
铺面和田地的租金,由他们代收,除去李白的花销和他们的酬劳,剩余的存起来即可。
“你们可以当我是个死人。”
江小七看着吓得面无人色的老夫妇,语气平静。
“但每年,我都会派人回来一次,看看李白过得好不好。”
“他要是胖了,笑了,你们的酬劳翻倍。”
“他要是瘦了,或者身上有半点不该有的伤痕……”
江小七顿了顿,将那块被捏成饼的银子放在桌上。
“我会回来,把你们的骨头,一根一根,也捏成这个样子。”
做完这一切,江小七心中的石头,总算落下了一半。
剩下的那一半,是沉甸甸地压着他的过往和未来。
江宁府的家人是否安好?
自己“身死”后,琅嬛阁那群豺狼,有没有迁怒他们?
天元皇帝那个老狐狸,得知自己这颗棋子废了,会不会迁善待江家?
一线天悬崖那处隐秘的裂缝里,枯禅老和尚的木鱼还在不在?
自己答应过他,要将此物亲手交给空明小和尚。
还有远在北燕皇宫,假扮太监的燕青云........!
还有她...宁乐公主……!
一桩桩,一件件, 此去, 前路凶险,九死一生。
所以他不能,也不愿带着李白。
那是他江小七自己的苦难,是独行于黑暗中的荆棘路。
而李白,就应该过他这种吃饱了就睡,睡醒了就笑的躺平日子。
有时候,江小七甚至会羡慕这个傻大个子。
无忧无虑,不知愁滋味,或许才是这世间最大的福气。
离别的日子,终究还是到了。
经过半年的相处,江小七己经能完全听懂李白那含糊不清的发音,两人的交流再无障碍。
最后几日,江小七说得最多的话就是:
“李白,记住了。”
“这个世界,不讲道理。”
“谁的拳头大,谁就是道理。”
“以后,谁敢再像以前那样打你,你就用我教你的拳法,把他往死里打。”
“打死一个,我替你扛着。”
“打死十个,我为你平了那座城!”
江小七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股血腥的煞气。
李白似懂非懂,但还是用力地点着头,将这些话记在了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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