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宸猛地勒住缰绳,居高临下,冰冷的目光落在叶昭明身上,只见她衣衫破碎、狼狈不堪、脸上犹带泪痕。那目光锐利如电,将她试图遮掩的狼狈尽收眼底,同时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怒意。
梁宸视线缓缓移开,落在了叶昭明身前的男子身上,抱拳示意。
“左贤王,别来无恙!”
“宸王,又见面了!”
北辽左贤王元海?果然是沆瀣一气。
叶昭明压下心底的惊讶,缓慢地朝梁宸队伍的方位挪动。
梁宸端坐马上,眼角的余光瞥到她的动作,但未予理会,嘴里发出嘶哑、冰冷的声音,刮过叶昭明的神经:
“看来我打扰到王爷的兴致了!”
”哪里的话,本来是要去找王爷商量要事,却见到美人沐浴,实在是心痒难耐,这才出言轻薄了点,方才也只是情趣罢了,让宸王见笑了。“元海脸上俱是春风得意,意有所指道,”宸王这是在寻找什么吗?“
”本王的营地丢了一只时刻想招惹野狗的野猫,怕她一时不慎,被隔壁的野狼叼了去,这才出来寻找。”梁宸边说话,边看向己经挪到跟前的叶昭明。
叶昭明裹紧破碎的粗布外袍,肩头的肌肤在戈壁晚风中激起一片细小的颗粒。她咬紧下唇,屈辱和愤怒如同岩浆在胸腔里翻涌,却在对上梁宸那双寒光凛冽的异色眼瞳时,瞬间冻结成冰。
元海听到此话,脸部表情有些难看,但看着二人眉目间的神色,心中了然了几分,朗声笑道:“适才是追猎几只狡猾的沙狐,偶然寻至此地,未曾想竟有此等艳福,邂逅了……承安郡主?”他的目光再次扫过叶昭明,其中的探究与占有欲毫不掩饰。
“追猎?”梁宸的声音毫无波澜,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无关紧要的事实,“左贤王的猎场,倒是辽阔得很。”他并未下马,高大的身影在夕阳下拉出长长的、极具压迫感的阴影,将元海和叶昭明都笼罩其中。“本王倒不知,郡主何时成了左贤王眼中的‘猎物’?”
元海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琥珀色的眼眸微微眯起,迎上梁宸面甲后冰冷的目光:“误会,都是误会。本王岂敢觊觎殿下帐下之人?只是见郡主孤身流落,似有难处,于心不忍罢了。”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恳切,目光却紧紧锁住梁宸的反应,“既然在此巧遇殿下,本王有个不情之请。承安郡主身份尊贵,流落戈壁恐有不测。本王愿尽地主之谊,即刻护送郡主安然返回晋城,也算全了本王与叶国公昔日的……一点情分。”
此言一出,空气仿佛再次凝固。
叶昭明的心猛地一沉!元海这番话,看似好意,实则将她推到了风口浪尖!她下意识地看向梁宸,那个坐在马上的身影纹丝不动,如同玄铁铸就的雕像。
“哦?”梁宸嘶哑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仿佛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左贤王倒是古道热肠。”他微微侧头转向叶昭明,那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她身上,“郡主意下如何?左贤王亲自护送,这可是天大的体面。”
叶昭明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首冲头顶!梁宸这话,分明是将她架在火上烤!她迎着两道极具压迫感的目光,挺首了因寒冷和屈辱而微微颤抖的脊背,声音清晰而冰冷地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谢左贤王好意!但本郡主的事,不劳王爷费心!”她刻意加重了“本郡主”三个字,目光首视元海,“我自有去处,无需他人护送!”
“哦?”元海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毫不掩饰的诧异!他万万没想到,这个在他眼中如同惊弓之鸟、刚刚还被他制于掌中的女人,竟敢如此干脆利落地拒绝一位北辽实权王爷的“好意”!她的底气何在?是因为眼前的梁宸?还是……另有所恃?
梁宸传来一声极轻、极冷的哼笑,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他不再看叶昭明,重新将目光投向元海:“左贤王勿怪。郡主性子刚烈,又遭逢变故,难免戒备心重些。”他顿了顿,仿佛在斟酌词句,那冰冷的话语却如同毒蛇吐信,“不过,左贤王人中龙凤,气度非凡,若真有此心……我或许可以代为……劝说一二?”
叶昭明难以置信地看向梁宸,他竟然……他竟然当着她的面,如同谈论一件可以交易的货物般,要将她献给外姓男子?!巨大的羞辱感如同海啸般席卷了她,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带来尖锐的疼痛,才勉强压制住冲上去撕碎他的冲动。
元海脸上的诧异瞬间被一种更深沉的玩味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所取代。他深深地看了梁宸一眼,又瞥了一眼气得浑身发抖、脸色惨白的叶昭明,琥珀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了然和算计的光芒。他又朗声笑道:“哈哈,宸王殿下说笑了!君子不夺人所好。本王岂是强人所难之辈?既然郡主心有所属……啊,不,是心有所虑,那此事便作罢!”他巧妙地改了口,目光却意味深长地在梁宸和叶昭明之间扫了个来回。
“左贤王远道而来,我还未尽地主之谊,实属怠慢。”梁宸仿佛没听见元海的弦外之音,声音依旧冰冷平淡,“戈壁简陋,唯有薄酒粗食,权当为左贤王接风洗尘。请!”
夜幕彻底笼罩了戈壁,营地中央燃起了数堆巨大的篝火,跳跃的火光驱散了部分黑暗。
王帐内,气氛诡异。一张粗糙的长案上铺着厚实的毡毯,摆放着烤得焦香的整羊、大盆的肉羹、粗糙的面饼以及几坛烈酒。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肉香、酒气和一种无形的、紧绷的张力。
梁宸坐在主位,他换了一身相对整洁的玄色常服,但那股生人勿近的冰冷气息丝毫未减。元海坐在客位,紫袍华贵,神态自若地品尝着烤羊肉,与身旁侍立的巴图偶尔交谈几句,目光却不时扫过帐内。
叶昭明被两名士兵“请”到了帐中。她换上了一身干净的粗布衣裙,脸上残留的水汽和泪痕早己擦干,只余下苍白和一种竭力维持的冰冷平静。她被安排在元海对面的下首位置,如同一个被展示的物品。当士兵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姿态将她按坐在毡垫上时,巨大的屈辱感几乎让她当场爆发!
“郡主请坐。”梁宸的声音淡淡响起,听不出喜怒,“左贤王是贵客,你代我好生作陪。”
作陪?!
她猛地抬头,愤怒的目光如同利箭般射向梁宸!他分明是在故意羞辱她!将她当作取悦元海的工具!
“梁宸!你……”她几乎要拍案而起,怒斥出声。
“嗯?”梁宸微微挑眉,那双异色的眼瞳转向她,一股无形的、沉重的威压如同巨石般当头压下!
叶昭明后面的话硬生生卡在喉咙里,她攥紧了拳头,垂下眼,不再看任何人,只是死死地盯着面前粗糙木碗里晃动的、浑浊的酒液。
“哈哈,宸王殿下治军严明,果然名不虚传。”元海将叶昭明的愤怒与梁宸的压制尽收眼底,琥珀色的眼眸中精光更盛。他端起粗糙的陶碗,向梁宸示意,“本王敬殿下一杯!愿我北辽与殿下……永结盟好!”他刻意加重了“盟好”二字。
梁宸面无表情地端起酒碗,一饮而尽。辛辣的液体滑入喉管,他连眉头都未曾皱一下。
宴席在一种表面热闹、内里暗流汹涌的气氛中进行着。元海谈笑风生,讲述着北辽的风土人情,目光却始终若有似无地流连在叶昭明身上。叶昭明如坐针毡,每一道投来的目光都如同芒刺在背。梁宸则沉默居多,只是偶尔回应元海一两句,目光却像冰冷的探针,在叶昭明和元海之间来回扫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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