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窗时,梁宸腕间新缠的药布还洇着血痕。他半倚在软枕上,望着叶昭明跪坐案前研墨的侧影。她今日绾了堕马髻,一支白玉簪斜插云鬓,垂落的青丝掩住右脸疤痕,倒显出几分江南烟雨的柔婉。
"药凉了。"他屈指叩了叩案几。
叶昭明搁下松烟墨,捧起青瓷碗跪到他膝边。药汁氤氲的热气模糊了她的眉眼,她舀起一勺递到他唇畔,指尖却微微发颤。
梁宸握住她的手,就着碗沿一饮而尽,喉结滚动时扯动锁骨下的冰蚕纹
她垂眸收拾药碗,却被拽入他怀中。龙涎香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他指尖抚过她后颈:"你这两日乖得反常。"
叶昭明顺势环住他脖颈,朱唇轻咬他耳垂:"你不喜欢?"
梁宸呼吸一滞,掐着她腰的手骤然收紧。
“喜欢,很喜欢。”
案上宣纸被掀翻在地,墨汁泼溅如星,她被他按在书案上,金丝楠木的凉意沁透薄衫。
梁宸轻轻拨开她的衣襟,胸前的冰蚕纹泛着诡异的青紫。
“别……”她握住他不安分的手,“你身体还没好…我也不想…”
不等叶昭明说完,他狠狠亲吻上她的唇,一手掬起满头的青丝,一手拽落暖帐紅绡。
“等等,等一下,梁宸。”叶昭明吃劲地推拒着他,梁宸喘息着停住,看着女人衣衫不整躺在自己身下的勾人模样,他努力克制着生理上的欲望,低声问道:“又怎么了?”
“你的兵呢?那些黑甲卫、御林军呢?”
自从她来到宸王府,就没看到梁宸的兵马,连侍卫都很少。
“你问这些做什么?”
“现在局势这么乱,你没有兵马,万一遇到危险,如何自保啊?”
梁宸垂眸轻笑,一把拉起叶昭明到怀里,抚摸着她的冰肌玉骨,“你怕了?放心,我没有兵马,一样可以保护你!”,说完便吻上她的肌肤。
“没有兵马?”听到此话,叶昭明心下一紧,“你在河东拿的虎符呢?”没有兵马的话,梁宸岂不是死路一条?梁煜万一连着她也一起杀了怎么办?
“前两日进宫的时候,交给父皇了。”
“什么?”叶昭明急的大叫一声,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现在“处境”多么暧昧。
梁宸看着跪坐在他身上赤身的少女,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激动,试探地问道:“你在担心我?”
叶昭明看着他锃亮的眼神,点了点头。
梁宸抵住她的额头,“我不会死,也不会让你死!”似是说着某种誓言。
窗外细雨夹着小雪,掩不住一室旖旎。
叶昭明晨起为梁宸束发时,不小心扯痛了他的发根。
“哎呀,对不起,我给你吹一吹。”
“我自己来吧,你这大小姐能干些什么?”
梁宸拿过她手中的木梳,对着镜子利落地梳起头发。
“还有几天就到腊八了,我给你煮腊八面吃?”
“你会煮面?不必了,我还不想死。”
“你什么意思?你小看我?”听到梁宸的嘲笑,叶昭明心有不甘,将他扑倒,压到他身上捶打他。
梁宸也不恼,二人玩笑着扭打成一团,叶昭明好似回到了年少时无法无天的模样,耀眼夺目,盛气凌人。
……
虽然腕间的伤始终未愈,眼底的青黑一日深过一日,但他仍然贪恋这段短暂的与叶昭明相处的祥和时光,没有阴谋算计,没有愤恨猜忌……
腊月初八这天,鎏金殿的丧钟响彻皇城。
叶昭明正在庭前煮茶,手中茶匙”当啷”落地。她望着漫天盘旋的乌鸦,忽然想起那日永宁寺古柏投下的阴影——梁煜撵着佛珠,让她绊住梁宸。
暮色微沉,梁宸正披着外袍倚在榻上看兵书,叶昭明将温好的药递给他,“该喝药了。”
梁宸接过药碗的刹那,王府大门洞开,宫中太监传来消息,魏玄帝驾崩了。“砰”地一声,药碗掉落在地。
“什么?父皇驾崩了?不可能!他明明喝了药,太医呢?不是说以血入药就能治好吗?”梁宸一把拽起传旨太监的衣襟,怒吼道。
“七殿下,皇上昨晚上刚喝了药就不行了,不过半柱香的功夫,就薨了!”太监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哭诉。
他瞬间冷静下来,诘问道:“父皇的遗诏呢?谁是新皇?”
还未等那太监回答,第二道圣旨传来。
“宸~王~接~旨~!”
“接什么旨!父皇刚刚驾崩,哪来的旨意!”
“七弟,你弑君弑父,该当何罪?”只见梁煜身着明黄龙袍,坐于帝辇之上,身后跟着大批的太监宫女和御林军。
梁宸低笑出声:“原来是你……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西哥,好计谋!”话音未落便呕出一口黑血,踉跄着扶住屏风。
梁煜居高临下,全然不复往昔的随和温厚:“七弟,父皇生前对你尤为器重疼爱,你居然用毒血加害于他,简首大逆不道!但朕念及兄弟之情,不忍杀你,从今日起,便将你圈禁于宸王府,永世不得离开!”
“哈哈,哈哈哈!好一个’兄弟之情’,你觉得你能关得住我?”
叶昭明躲在一旁不敢出声,她没想到,梁煜的速度这么快。
“承安郡主呢?”
“承安在此!”她从柱子后面站出来,乖觉地下跪行礼,“参见新皇!”
“你从龙有功,且朕查到镇国公之罪名实为七皇子陷害,自今日起,赦免镇国公一切罪行,官复原职。”
叶昭明喜极而泣:“承安叩谢陛下!”
看着眼前突发的一切,梁宸恍然大悟,又是她!她又一次背叛了自己!这几日的虚与委蛇不过是将他留在府中,好让梁煜伺机而动。
好一个“美人计”!他真是蠢!
他双目龇裂地望向叶昭明:“叶昭明,又是你!”眼中涌起滔天的怒火。
叶昭明垂眸,不敢看他。
“即刻把宸王拿下,圈禁看管!”
“就凭你们?”
梁宸突然抓起案上烛台,火油泼向御林军面门。凄厉惨叫声中,他抽出屏风后的玄铁剑,剑锋映着那双异瞳里的血色:"本王十六岁屠尽朔方狼骑时,你们还在尿裤子!"
剑光如银蛇狂舞,血花绽开在朱漆廊柱上。梁煜却悠然坐在帝辇上把玩佛珠:"七弟,你每动用一次内力,冰蚕印就会伤及肺腑一寸。"他抬手示意弓箭手围住屋檐,"你还是束手就擒,留一条命,不要白费力气。”
不出片刻,梁宸身形骤然踉跄,剑尖拄地呕出黑血,低笑出声:"叶昭明,你果然最知道怎么杀我......"
话音未落,三支弩箭穿透他肩胛。御林军趁机扑上,玄铁剑"当啷"落地。
“敬酒不吃吃罚酒!既然你不想体面地活,朕也不必顾及兄弟情谊了!将逆贼梁宸关入天牢!”
……
雪夜,叶昭明抱着鎏金暖炉缩在马车里,内心百感交集,这一年像做梦一样。
梁煜没有食言,圣旨己下,她终于可以回家了,回晋城的家。过不了几日,父亲就会被送回镇国公府。
车外飘来侍卫的私语:
"听说宸王被铁链穿了琵琶骨,锁在天牢......"
"今晨发现时,人没了......"
她猛地掀开车帘,风雪灌进咽喉:"你们说什么!"
侍卫慌忙跪地:"郡主节哀,宸王昨夜......自绝经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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