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盘腿坐在床上，双手环胸，相互对视。
江锦舟：“我咋在你床上？”
胡大彪：“我哪儿知道？”
江锦舟：“你头上怎么回事？”
胡大彪：“我哪儿知道？”
江锦舟：“我俩咋回来的？”
胡大彪：“我哪儿知道？”
江锦舟：“……”
啥都不知道，早知道昨晚就少喝点儿了……
两人一觉睡到十点半。
厂里的车都已经出去了。
胡大彪是经理，迟到不算事儿，他手下有负责人，只要按时按量把货送到就成。
但江锦舟不一样，他只是个普通的装卸工，车都已经安排好出去了，他来晚了就没活干，也赚不到钱。
一脸愁容，双手掐腰在原地直打转。
“今天下午得买个闹钟，不然老这样可不行。”
胡大彪拍着他肩膀安慰：“没事儿，多休息一天那有啥？”
江锦舟甩开他的手：“你没事儿，你一天不上班也有钱赚，可咱俩不一样！我只有干活才有工资！”
胡大彪抬手打算掀他后脑勺，却看到办公室那边有人朝他招手。
“胡经理，来一下，厂长叫你！”
胡大彪收回手，悻悻然去了厂长办公室。
五分钟后，他嘴里叼着烟，捏了几张纸出来了。
“走！哥们儿带你赚外快！”
“赚啥外快？”
“哪那么多废话，跟我走就是了！”
胡大彪回家又叫了两个兄弟，是之前跟着他混的。
开三轮车二十分钟，来到一家化肥分销公司。
“一会儿站我后面，不指望你干啥，别怯场就成！拿出打你姐夫哥的气势来！”
胡大彪说完，夹着皮包就进了大门。
其余两个兄弟从车座下一人拿一根五十多公分长的钢管，又塞给他一根，紧随其后。
这架势，是去打架？
他可是三好青年，虽然脾气有些躁，但上门惹事儿他干不出来啊。
况且刚从拘留所放出来没多久，万一再进去咋整？
眼看三人已经走远，江锦舟掂了掂手里的钢管，还是跟了上去。
他只看看，绝对不打架。
经理办公室，一行四人摔门而入。
胡大彪带头，其余三人手里拿着钢管，边走边敲。
门口，柜子，桌子，椅子，力气不大，但叮叮咣咣的，让人听了两腿打颤。
“胡、胡经理，你咋来了？”
那经理赶忙站起来，给胡大彪让座。
胡大彪一走一晃，脸上带着冷笑。
待走到桌旁，将手里的纸啪的直接盖在那个人脸上。
“好好看看，我不来能行吗？”
拉开座椅，一屁股坐在那张皮质座椅上，自然的躺在靠背上，翘着二郎腿。
从怀里拿出烟，点燃，一脸的肆无忌惮。
经理看着胡大彪拍在他脸上的账单，欠着厂里一万八千多块，紧张的手抖。
“那个……能不能跟厂长说一下，再宽限我几天。
这个镇子上的生意确实不太好，我这，我这也收不上来啊，别人也欠着我呢。”
胡大彪闻言，冷笑一声，放下左腿，又了右腿。
手下人立即抬起钢管，放在了他脖子上，调笑道：
“收不上来没事儿，咱去卖血，只要能把这账凑上就成！”
冰凉的钢管接触到他的大动脉，那人腿抖的不成样子。
“不行啊胡经理，就是把我的血抽干也卖不了这么多啊！求胡经理高抬贵手……”
“那咋整？不行让你媳妇儿儿子一起卖？总能凑够的。”
胡大彪朝另一个瘦高个人挑眉，那人手里的钢管朝桌子上猛敲一下，吓了江锦舟一激灵。
还好那个经理是背对着他，没看到。
瘦高个大步走到桌子旁，拿起了桌子上的固定电话。
从兜里拿出一张纸，照着上面的数字开始按。
经理见状，赶紧按住电话，随后咚的一下就跪在了地上。
那声音，江锦舟都替他疼。
“不要打，不要打，我想办法，我现在就想办法！求求胡经理，高抬贵手，放过我妻子和孩子，求求你……”
他抓着胡大彪的裤子，眼泪都出来了。
胡大彪嫌弃的将他踢开，弹了弹手里的烟灰。
“给你半个小时的时间，把账凑齐，不然的话……”
他猛吸一口烟，突然倾身，将烟吹在那人的脸上，眸光阴鸷：“你知道我的脾气……”
那人赶紧双手合十，拜着他：“知道知道，马上，我现在马上去！”
他快速起身，却被瘦高个拎住了衣领。
“别耍花样！走！”
拽着他，一同出了办公室。
两人刚一出去，江锦舟就长舒一口气。
刚想和胡大彪说话，胡大彪警惕的瞪了他一眼，他赶紧恢复方才霸道气场。
不到半个小时，一万八千五百四十九块三毛三分，有零有整，全部凑齐，恭恭敬敬交给了胡大彪。
胡大彪朝椅子靠背上一躺，双腿敲在桌子上：“点数！”
两个小弟外加江锦舟，立即放下手里的钢管，开始数钱。
不一会儿，钱数完了，不多不少刚刚好。
胡大彪满意起身，拍着那个经理的肩膀，笑着说了三个字：“好好干！”
说完，夹着皮包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
身后的小弟捡起桌子上的钢管，又在桌子上敲了两下，以示警戒。
回去的路上，江锦舟心事重重。
直到分钱的时候也没见高兴多少。
胡大彪拿着五百块在他面前晃了晃：“嘿！想啥呢？钱都不要了？”
江锦舟看着钱，有些迟疑的问：“如果他今天凑不齐这些钱，你是不是真的打算把他老婆孩子叫过来，一起卖血？”
其余三人闻言，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你咋这么天真？”
“卖血？那是吓唬他的！”
“再说了，卖血有啥意思？直接卖孩子不就完了？那来钱还快呢！”
此话一出，江锦舟突然捏起了拳头，目露凶光。
“你卖过孩子？”
不知为何，他听见卖孩子这三个字，就恨的咬牙切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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