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霸天拼尽全力,一刀将面前的敌人劈成两半,随即杵着斩马刀,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娘的,这些该死的家伙,现在还真是难对付。”
雪渊关将士们的撤退,让北狄铁骑士气暴涨。
这也让他们原本就十分强大的实力,彻底地爆发了出来。
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号角声,那是北狄人的进攻信号。
沉重的脚步越来越近,李霸天甚至能看清最前排敌人狰狞的面容,他们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
“将军小心!”身后传来亲兵的惊呼。
李霸天猛地侧身,一柄弯刀擦着脖颈划过,带起一阵寒意。他反手一刀,将偷袭者拦腰斩断,温热的鲜血溅在脸上,腥臭扑鼻。
现在这种情况下,哪怕就是李霸天这样的高手,对付几个普通的北狄铁骑也颇有点费事。
他握刀的手微微发抖,虎口都已崩裂。
每一次挥刀,都像在拖动千斤巨石。余光扫过战场,遍地都是残缺的尸体,有敌人的,更多却是雪渊关的弟兄。
尤其是那些隐藏在北狄铁骑之中的高手,最难对付。
这些高手,可都是那些北狄的万夫长们,精心挑选出来的,实力自然不必多说。
打逆风仗的时候,那些万夫长不舍地派自己的亲信进人送死。
但在打顺风仗的时候,他们的表现无比疯狂……
有这些家伙暗中偷袭,哪怕强如李霸天,刚才也一不小心吃了亏。
也幸亏李霸天作为将领,身上的铠甲绝对是最好的那一批。
再加上他及时应变,那刀子只是堪堪穿透了盔甲,划破皮肤而已。
虽然流了不少血,却并不是什么致命的伤。
李霸天啐出一口血沫,用刀尖挑起地上一面残破的军旗,猛地掷向一名冲过来的敌人。趁着对方躲闪的间隙,他暴起发难,斩马刀带着呼啸的风声劈下。
跟随李霸天阻挡敌军的雪渊关战士们,不是每个人都有他这种实力。
才刚刚交战没多一会,就已经死伤过半了。
残存的士兵们死死守住路口,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绝不后退半步的坚毅。
远处,北狄铁骑还在源源不断地向他们的方向冲杀而来。
黑压压的骑兵像潮水般涌来,疯狂喊杀着。
“杀啊,给死去的弟兄们报仇。”
“不要放过一个南蛮子,让他们血债血还。”
“大帅有令,雪渊关寸草不留!”
李霸天连忙举起斩马刀,准备迎敌。
刀身映出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无穷无尽的北狄铁骑。
这把不久之前拿到的时候,还觉得十分顺手的斩马刀,此时却显得十分沉重。
刀柄上缠绕的牛皮已经被血浸透,变得湿滑难握。李霸天用力甩了甩头,将模糊视线的血水和汗水甩开。
哪怕敌人还没有来到自己面前,李霸天都有一种,仿佛溺水一般的沉重感。
空气变得黏稠,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铁砂。
就在此时,他的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金铁交鸣之声。
“叮叮叮,叮叮叮!”
仿佛生怕他们听不到似的,这刺耳的声音,连续响个不停,每一声刺耳的鸣响都像重锤敲在心头。
不过不管是李霸天,还是跟随李霸天一起阻拦敌军的雪渊关将士们,都觉得这声音仿佛仙乐一般悦耳。
有个满脸血污的老兵甚至咧嘴笑了,露出缺了半颗的门牙。他哑着嗓子喊道:“兄弟们,殿下那边终于安全了。”
鸣金则退。
这是殿下在通知他们,他们的任务已经完成,现在可以不需要再跟敌人拼命,可以立刻撤退。
“走!”
李霸天这一声怒吼,脖颈上青筋暴起。
哪怕是李霸天这么好战的人,此时听到鸣金收兵的声音之后,也是果断没有半点留恋的心思,立刻让手下们赶紧撤离。
士兵们互相搀扶着向后撤去,有人临走还不忘捡起同伴的遗物。
至于李霸天自己,却没有第一时间跟手下们一起离开。
他眯起眼睛望向追兵,最前排的北狄铁骑已经不足二十步。领头的将领挥舞着弯刀,用生硬的大周官话喊着:“投降不杀。”
李霸天冷笑一声,转身掀起旁边墙角处,盖着东西的粗布。
粗布掀开,里面是十几个封好的陶罐。
每个陶罐都用麻绳牢牢捆着,罐口密封着厚厚的蜡。李霸天粗糙的手指拂过罐身,能感受到里面液体的晃动,这可是他们最后的存货。
为了阻拦敌军,殿下全都交给了他。
李霸天二话不说,拿起一个陶罐就朝身后追兵的方向丢了过去。
陶罐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砸向北狄铁骑。敌军显然没料到会有这招,发现之后,想要躲避已经来不及了。
原本就不怎么结实的陶罐,砸在北狄铁骑的盔甲之上,哗啦啦就碎了一地。
碎片四溅的同时,黏稠的液体如雨点般泼洒开来。
那北狄铁骑也被巨大的力量,砸得摔倒在地。
液体接触空气后迅速变得滑腻,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油光。
旁边的那些北狄铁骑,在被液体溅到身上以后,纷纷脚下一滑,直接四仰八叉的倒下了好几个。
有人试图稳住身形,却只是摇晃两下就摔倒在地。
他们挣扎着想爬起来,可那些陶罐一个接着一个,把他们砸得人仰马翻。
李霸天像投石机般连续把所有陶罐都丢了出去,每一罐都精准地落在追兵最密集处。
有个北狄士兵刚撑起半个身子,就被飞来的陶罐当头砸中,顿时血流满面。
有些人想要从两边绕过,可只要沾到那些液体的,就没有一个能保持平衡的,全部摔倒。
李霸天看到两个机灵的北狄兵试图贴着墙根前进,却不知墙上也溅满了油液。其中一人脚下一滑,脑袋重重磕在墙角,登时昏死过去。
眨眼之间,小小的过道之中,就被摔倒的北狄铁骑挤满了。
人压人,场面混乱不堪。
这也导致后面的人,根本就上不来。
北狄的后续部队被堵在巷口,有人破口大骂,有人试图从尸体上爬过来,更有朝他放冷箭的。
李霸天侧身躲过,粗粝的手指捏着火折子,吹了两下,火折子上的火星明灭不定,很快引燃。
直到这个时候,北狄铁骑之中,突然有人发出凄厉的惨嚎。
那声音像是被掐住喉咙的野兽,尖锐刺耳。
李霸天抬眼望去,只见一个满脸横肉的北狄军官正惊恐地指着地上的油渍,他的胡须因恐惧而颤抖,眼中满是绝望。
“不好!这些是猛火油,快点杀了那个家伙,不要让他点火!”
那军官的声音几乎破音,周围的北狄骑兵闻言,脸色瞬间煞白。有人下意识地后退,却被后面涌上来的同袍挤得动弹不得。
别说是那些身上被洒满了猛火油的家伙,就连其他北狄铁骑也全都吓得变了脸色。
李霸天甚至能看到,最前排几个北狄铁骑,脸色如同变色龙一般,连续变了七八个颜色。
今天攻城的时候,北狄铁骑可是连续两次,吃了雪渊关混合了猛火油的金汁的亏啊。
哪怕他们之中,许多人根本就没有参与之前的战斗。
可雪渊关城墙之下火焰滔天,就仿佛一道吞噬一切生命的火墙,他们可都是亲眼见过的。
现在更可怕,这些可都是最纯的猛火油,一旦点燃。
发现情况不妙之后,只要是能看到李霸天的北狄铁骑,全都张弓搭箭射击李霸天,想要阻止他点火。
弓弦震动的声音连成一片,箭矢破空的尖啸刺得人耳膜生疼。最前排弓箭手因用力而爆出青筋,眼中却是狰狞的杀意。
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李霸天现在恐怕都死几百次了。
一时之间,这小小的巷子,几乎都要被箭雨遮蔽。
密密麻麻的箭矢如同蝗虫过境,钉在墙壁地面上。
只可惜,李霸天早就料到会有这种情况发生,提前躲了起来。
其实也不是他料到,而是四皇子殿下在派他过来的时候,专门叮嘱过。
李霸天脑海中浮现出,四皇子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以及他说话时轻敲桌面的修长手指:“记住,点火前一定要找好掩体……”
顿了顿四皇子又补充了一句:“不要离墙太近。”
所以在北狄铁骑射箭之前,李霸天就已经提前退出了巷子,躲在墙角箭矢射不到的地方。
密密麻麻的箭头透墙而过,看得李霸天头皮发麻。
李霸天面前的青石墙壁直接变成了刺猬,墙皮簌簌掉落。
有几支箭甚至穿透了墙壁钉在地面上,箭尾此时还不停地颤抖着。
李霸天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幸亏听了殿下的吩咐。”
如果没有提前躲避,哪怕是他恐怕也会被射成筛子。
他摸了摸胸口,铠甲下的里衣已经被冷汗浸透。远处,北狄铁骑的大军越来越近,甚至似乎已经听到了马蹄声,竟然连骑兵都已经进城了。
此时,他们应该已经开始绕过这里,占领雪渊关其他地方了。
李霸天不敢拖延时间,小心翼翼地朝巷子对面看了一眼,发现北狄铁骑正在试图救援,那些被泼了满身猛火油的家伙。
几个北狄兵用长矛当杠杆,想把摔倒的同袍撬起来,以及让那些人抓着长矛,将他们拖走。
可惜这些人身上满是猛火油,滑腻得不行,不论哪种办法,效果都不怎么好。
还有个百夫长模样的人正指挥士兵脱下披风,想要用这种办法尽可能的吸走猛火油。
不过,因为他们全身都穿着铁甲,救援起来反而十分不便。
“该死的胡虏不用着急,我这就送你们去见你们的老祖宗,如果你们有的话。”李霸天不再迟疑,冷笑一声就将火折子丢了过去。
火折子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火星在风中拉出一条细长的宏光。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北狄人抬头望向火折子时,脸上定格的表,是人类面对死亡时最原始的恐惧。
时间仿佛在片刻之间定格,带队的北狄铁骑百夫长,甚至能清楚地看到,火折子上的火苗,因为转动而变化。
那簇橘红色的火焰在风中摇曳,映照在百夫长布满血丝的瞳孔里。
从火折子之中甩出去的火星,四散飘飞,如同天上的繁星。
几粒火星落在地上,发出细微的噼里啪啦声。
有粒火星飘到一名北狄骑兵的皮甲上,烧出个焦黑的小点。
只是一个小小的火折子,却展现出了仿佛宇宙广阔一般的魅力。
百夫长恍惚间甚至想起,长生天用星星点缀夜空时,也是这般随意挥洒。
但此刻这美丽的星火,带来的却是死亡的预兆
美丽转瞬即逝。
火折子划过最后的弧线,百夫长下意识伸手去抓,却忘了自己距离火折子还隔着满地的北狄铁骑。
他眼睁睁看着那点微弱的火光坠落,就像看着自己的命运走向终结。
下一刻,火折子的速度陡然加快,径直落在了地面流淌着的火油之上。
轰的一声闷响,火焰如同苏醒的巨兽般猛然窜起。
最前排的北狄铁骑甚至来不及发出惨叫,整个人就变成了火球。他们的铁甲在高温下迅速发红,像烧红的烙铁般贴在皮肉上。
眨眼之间,小小的火苗,就变成了冲天烈焰,将堵在巷子门口的北狄铁骑吞噬其中。
热浪翻滚着扑面而来,百夫长感觉自己的眉毛都被烤焦了。
有几个去救援的人,甚至都因为躲避不及,差点也被烧到。
连续不绝的惨叫声响起听得人头皮发麻。
那声音不似人声,更像是地狱中受刑的恶鬼在哀号。有个火人踉跄着冲出火海,双手疯狂拍打着头脸,每拍一下就有烧焦的皮肉簌簌掉落。
那些满身猛火油的北狄铁骑,在地上翻滚,在墙上摩擦,却怎么也扑不灭身上的火焰。
许多火人竟然挣扎着站了起来,跌跌撞撞地朝同伴们扑去,吓得其他人连连后退。
“该死的南蛮子,我要把你们杀光!”带队的百夫长眼睛都红了。
他死死攥着弯刀,指节发出咔咔的响声。
额角的青筋暴起,像几条扭曲的蚯蚓。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嘴里泛起血腥味,不知何时把腮帮子都咬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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