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0章 万源
没有声音的咆哮，只有意念在燃烧！
一拳！
简单，纯粹，凝聚了他此刻所有的一切！
拳锋所向，那粘稠得如同万年冻油的灰蒙死寂，如同遇到了烧红烙铁的坚冰，发出无声的、法则层面的剧烈哀鸣！
“嗤——！！！”
一道笔直的、燃烧着混沌幽暗与苍白焚寂火焰的通道，瞬间被这一拳强行轰开！拳锋前方的灰蒙物质，无论是粘稠的胶质，还是刚刚形成的湮灭涡旋，在这股超越了归墟外围湮灭之力的恐怖力量面前，如同阳光下的冰雪，瞬间被蒸发、被焚灭、被贯穿！通道的边缘，残留的混沌与焚寂之火剧烈燃烧着，暂时阻止着周围灰蒙物质的合拢！
通道的尽头，不再是粘稠的灰蒙，而是一片……更加深邃、更加纯粹的黑暗！一种连“空无”这个概念都仿佛被彻底吞噬的终极之暗！那里散发出的气息，不再是缓慢的侵蚀，而是狂暴的、贪婪的、要将一切存在彻底撕碎、吞噬、归于绝对虚无的终极湮灭！那里，就是“万源”所在！炉心坐标的终点！
张九思的身体，在轰出这超越极限的一拳后，如同被抽空了所有骨头，瞬间软倒。右臂上那恐怖的光芒急速黯淡、熄灭，整条手臂布满了焦黑的裂痕，如同烧焦的枯木。体内混沌星痕的旋转骤然停止，星云漩涡变得无比黯淡，核心的焚寂之火也微弱得只剩下一点火星，仿佛随时会熄灭。剧痛和极致的虚弱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
他最后看了一眼那被自己一拳轰开的、燃烧着短暂通道的尽头——那片终极的黑暗。然后，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伸出相对完好的左手，艰难地抓住身旁失去意识、气息微弱如游丝的青瓷，以及那布满裂痕、光芒彻底熄灭的织法者核心。
“走…”一个微不可察的念头闪过。
他不再犹豫，也不再有任何力量去维持姿态，任由身体被那通道尽头散发出的恐怖吸力捕捉，如同扑火的飞蛾，拖着青瓷和织法者，向着那焚开的通道，向着那片终极的、象征着万物终结核心的黑暗，一头栽了进去！
在他们身后，那燃烧着混沌与苍白火焰的通道，失去了力量的持续供给，边缘的火焰急速黯淡、熄灭。无数被暂时逼退的湮灭涡旋，以及那从巨大空间褶皱中探出的、带着冰冷恶意的恐怖阴影，如同嗅到血腥的鲨群，疯狂地涌向那即将闭合的通道入口！
粘稠的灰蒙物质如同活物般蠕动、合拢，瞬间将那被强行轰开的通道彻底淹没、抚平。那片区域，再次恢复了绝对的、死寂的灰蒙。只有通道边缘残留的、最后几点混沌与苍白交织的火星，在彻底熄灭前，如同不甘的叹息，在无尽的“空无”中闪烁了一瞬，便彻底归于永恒的沉寂。
仿佛，从未有人来过，也从未有人，向着那终极的黑暗，发起过这向死而生的冲锋。
张九思的意识在坠入那片终极黑暗的瞬间，便彻底沉沦。
没有光，没有暗，没有上下左右，没有时间流逝。只有一种绝对的、将一切感知、一切思维、一切存在概念都强行剥离、撕碎的恐怖力量，从四面八方疯狂地挤压、侵蚀而来！比归墟外围的灰蒙死寂，恐怖了何止百倍、千倍！
他感觉自己像一颗被投入熔炉的沙砾，又像一滴落入硫酸的水珠。身体的存在感在飞速消散，仿佛每一寸肌肤、每一块骨骼都在被那终极的湮灭之力分解、气化。混沌星痕在丹田内缩成了微不可察的一点，那点微弱的焚寂火星被压制得几乎熄灭，只能在本源核心最深处，进行着最微弱、最徒劳的抵抗。剧痛已经麻木，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灵魂被寸寸剥离、意识被彻底冻结的终极虚无感。
青瓷的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紧贴着他。织法者的核心冰冷沉寂，如同一块真正的顽石。他们如同三颗坠入黑洞的尘埃，被那无法抗拒的吞噬之力拖拽着，向着黑暗的最深处沉沦。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万年。在这片连时间都失去意义的绝对黑暗里，张九思那被压制到极限的混沌星痕核心，那点微弱的焚寂火星，极其轻微地跳动了一下。
并非反抗，更像是一种本能的共鸣。
就在这火星跳动的刹那——
“咚……”
一声沉闷得仿佛来自宇宙诞生之初的搏动，毫无征兆地，在这片绝对的死寂黑暗中响起！
这搏动并非声音，而是一种作用于存在本源层面的、无法抗拒的宏大悸动！它穿透了那终极的湮灭之力，直接撼动了张九思即将消散的灵魂核心！
紧接着，第二声！
“咚……”
更加清晰，更加沉重！如同沉睡的太古巨神，被闯入者惊扰，开始苏醒时的心跳！
随着这沉重搏动的响起，周围那狂暴的、试图撕碎一切的终极湮灭之力，仿佛受到了某种无形规则的约束，如同被驯服的狂兽，虽然依旧恐怖，却不再毫无规律地疯狂撕扯，而是形成了一种缓慢、粘稠、却更加无法抗拒的涡旋之力，拉扯着他们，向着搏动的源头沉去！
张九思被冻结的意识，被这沉重的搏动强行震醒了一丝！他艰难地“睁开”感知。眼前不再是纯粹的黑暗，而是……一片无法形容的、缓慢旋转的……“混沌之海”！
这里没有物质，没有能量，甚至没有空间和时间的概念。只有无数破碎的、流淌着诡异色彩的法则碎片，如同宇宙被彻底打碎后残留的玻璃渣，在粘稠的、散发着终极湮灭气息的“海水”中沉浮、碰撞、互相湮灭。这片“海”广阔无边，其“海水”的每一滴，都蕴含着足以瞬间抹杀真神的恐怖湮灭力量。而那些法则碎片，是无数被归墟吞噬的位面、星辰、乃至强大存在最后残留的“印记”，它们在这片湮灭之海中缓慢地被分解、被消化。
而在这片“混沌湮灭海”的核心，搏动的源头——
张九思的“视线”瞬间凝固，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冻结灵魂的极致恐惧，混合着难以言喻的震撼，淹没了他！
那并非一颗心脏，也不是任何具象的存在。
那是一团……无法形容其形态的、纯粹由“万源”构成的……终极奇点！
它如同这片混沌湮灭海的核心漩涡眼，缓慢而沉重地搏动着。每一次搏动，都从四面八方吞噬海量的、由破碎法则碎片湮灭后产生的、最本源的“虚无”力量！同时，又释放出更加精纯、更加恐怖的湮灭气息，如同呼吸般扩散开来，维持着这片死亡之海的运转。它没有固定的形态，时而如同一个缓缓旋转的、吞噬一切光线的黑洞，时而又像一片不断生灭的、由无数宇宙破灭景象构成的星云，时而又化作一条贯穿虚无的、流淌着终结之意的法则长河……
而在那不断变幻的“万源”奇点深处，张九思的感知捕捉到了一丝微弱、却无比熟悉的冰冷意志！那意志高高在上，漠视一切，带着一种将万物视为食粮的贪婪！星罗！伪神的力量烙印！祂果然将自己的力量根源，深植于此！这“万源”奇点，既是囚禁祂的牢笼（平衡之镜的终极体现？），更是祂不断吞噬万界本源、滋养自身的饕餮之口！
但此刻，吸引张九思全部注意力的，并非那星罗的冰冷意志，也不是这恐怖到极致的“万源”奇点本身。
而是在那“万源”奇点缓慢搏动的核心区域，在那不断生灭的宇宙破灭幻影深处，在那流淌的终结法则长河源头——
一点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赤金色光芒，如同狂风暴雨中的一点烛火，顽强地闪烁着！
那光芒，温暖，坚韧，带着一种焚尽自身亦要照亮前路的悲壮！那气息，张九思和青瓷都无比熟悉——守炉人之心！熔炉空间核心那搏动心脏的同源气息！但此刻，它并非实体，更像是一道烙印，一道由纯粹的守护意志与熔炼法则构成的……钥匙印记！
它深深地烙印在“万源”奇点那不断变幻的核心深处，如同一个无法被磨灭的坐标，一个指引！它散发着微弱的熔炼波动，与张九思丹田内那点源自混沌星痕核心、融合了守炉人心火与青瓷本源的微弱焚寂火星，隔着无尽的湮灭之海，产生了极其微弱的共鸣！
炉心坐标！守炉人以无上伟力，甚至可能付出了无法想象的代价，将自己的心火印记，如同钉子般，钉入了这万物终焉的核心！为后来者，留下了这唯一的标记！
“坐标…确认…守炉人…印记…共鸣…”张九思残存的意念剧烈波动。
然而，就在他确认坐标的瞬间，一股更加冰冷、更加浩瀚的意志，如同被惊动的毒蛇，猛地从那“万源”奇点深处苏醒！
那意志，带着被冒犯的暴怒，如同冰冷的宇宙风暴，瞬间锁定了张九思、青瓷以及那点微弱的焚寂火星！
“蝼蚁…安敢…觊觎…吾之…本源？！”
星罗的意志，降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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