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散去，诹访湖在阳光下波光粼粼，远处的山峦倒映在湖面上，宛如一幅水墨画。
两支乐队的成员三三两两地散开，各自享受着难得的悠闲时光。
白林站在岸边，看着嬉闹的众人，嘴角扬起。
“不去玩吗？”
身后传来一道平静的声音。
白林回头，海老冢智正站在他身后，鲜红的眸子安静地望着他。
她手里拿着一台复古相机。
“小智？”白林有些意外：“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才。”她简短地回答，目光转向湖面：“rupa姐让我拍些照片留念。”
白林点点头。
“要一起过去吗？”他问。
智犹豫了一下，轻轻“嗯”了一声。
两人沿着湖边慢慢走着，智的相机偶尔抬起，捕捉着湖光山色。
白林侧头看她，发现她的表情比平时柔和了一些。
“你很喜欢摄影？”
“一般。”智轻声说道：“但是比说话简单。”
白林笑了：“确实。”
智瞥了他一眼，嘴角翘了翘：“你也是。”
“我？”
“音乐比说话简单。”她补充道：“你在舞台上比平时放松。”
白林怔了怔，没想到她会这么评价自己。
“或许吧。”他轻声说：“有时候，弹琴的时候反而能说更多。”
智没再说话，只是举起相机，对着远处按下快门。
镜头里，爱音正拉着灯转圈。
“她们关系很好。”智说道。
白林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点了点头：“嗯，爱音很照顾小灯。”
智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问：“那你呢？”
“我？”
“你照顾所有人。”她的声音很轻，但字字清晰：“但谁照顾你？”
白林愣住了。
智没等他回答，只是低头调整相机参数，语气平淡：“待会儿去神社，我想拍些照片。”
“好。”白林点头：“我陪你去。”
智的手指微微一顿，随即轻轻“嗯”了一声。
沿着湖畔的小路往山上走，石阶蜿蜒向上，两侧是茂密的杉树林，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落，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智的呼吸有些急促，她的体力不算太好，爬了一会儿就放慢了脚步。
白林察觉到，故意放慢速度等她。
“休息一下？”他指了指路边的长椅。
智摇摇头，刘海被细汗微微打湿，贴在额前：“不用...我能行。”
她的声音很轻，但咬字很重，像是在和自己较劲。
白林看着她泛红的脸颊和倔强的侧脸，忍不住笑了：“小智，你有时候和仁菜很像。”
智的脚步一顿，抬头看他，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哪里像？”
“都很倔强。”白林伸手，轻轻托了一下她的手肘，帮她稳住重心：“总是自己硬撑。”
智的耳尖微微泛红，别过脸去：“才没有。”
但她没甩开他的手。
又爬了一段，智的呼吸越来越重，脚步也越来越慢。
白林没再问，只是默默伸手：“相机，我帮你拿一会儿。”
智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把相机递了过去。
“谢谢。”她低声说。
白林笑了笑，把相机挂在脖子上，调整好带子：“走吧，快到了。”
智点点头，这次没再逞强，跟着他的节奏慢慢往上走。
山顶的神社终于出现在眼前。
视野豁然开朗，整个诹访湖尽收眼底，湖面在阳光下泛着细碎的金光。
智轻轻呼出一口气，眼神柔和下来：“好美......”
白林站在她身旁，点点头：“嗯，值得爬上来。”
他取下相机，递还给她。
“要拍合照吗？”他问。
智摇了摇头：“我不太习惯。”
白林轻笑道：“那至少让我帮你拍一张？”
智犹豫了一下，然后轻轻点头，把相机递给他。
她站到鸟居下方，眼睛首视镜头，表情依旧平静，但手指却微微蜷缩着。
白林按下快门，画面定格。
阳光洒在她的茶色头发上，像是镀了一层柔和的金边。
“拍好了。”他把相机还给她。
智低头查看照片，睫毛轻轻颤了颤：“谢谢......”
“不客气。”白林笑道：“待会儿要不要去求个签？”
智抬头看他：“你信这个？”
“不算信，但试试也无妨。”
智思考了一下，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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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社的绘马在风中轻轻摇晃，木牌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白林和海老冢智，各自投下一枚硬币。
智先摇出一支签，展开后微微皱眉。
“第六十西番，凶。”
签文上写着：“前路多舛，慎言慎行。旧怨未消，新愁又生。”
她面无表情地将签条折好，放进口袋里，动作干脆利落，仿佛早己习惯了这种结果。
白林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只是伸手摇动签筒。
“第八十九番，末吉。”
签文上写着：“旧缘未了，新枝待发。择路之时，勿忘本心。”
他盯着那行字，怔了怔。
“抽到什么了？”智的声音从身旁传来。
白林回过神，将签纸递给她：“末吉。”
智接过，垂眸扫了一眼签文，眼睛微微闪烁：“很适合你。”
“是吗？”他苦笑。
“嗯。”她将签纸折好，塞回他手中：“‘勿忘本心’，你总是想太多，反而忘了最初为什么弹琴。”
白林哑然。
智没再说话，转身走向绘马群，拿起一块空白木牌，低头写下什么。
白林跟过去，瞥见她的字迹清秀工整：
“希望无刺有刺的音乐，能被更多人听见。”
没有署名，没有多余的愿望，简单首白得像她这个人。
“不写自己的事吗？”他问。
智摇摇头：“这就够了。”
白林望着她平静的侧脸。
他垂下眼，也从架子上取了一块绘马，提笔犹豫片刻，最终只写下两个字：
“前进。”
智瞥了一眼，嘴角微微地翘了翘：“太抽象了。”
“抽象才好。”他将木牌挂上，手指轻轻碰了碰那些随风摇晃的愿望：“留点余地，才能装下更多可能。”
智静静看了他一会儿，忽然举起相机，对准他按下快门。
“咔嚓。”
白林一愣：“偷拍...？”
“光明正大拍的。”智低头检查画面，语气平淡：“你站在光里的样子，很适合当素材。”
白林无奈地笑了笑。
木牌在风中轻轻碰撞，发出细碎的声响，像是无数愿望在低语。
智的目光扫过那些密密麻麻的愿望。
有祈求考试合格的，有希望恋爱顺利的，甚至还有“想让隔壁班的田中君注意到我”之类稚嫩的心愿。
她的表情依旧平静，但嘴角微微绷紧，像是有什么话哽在喉咙里。
白林察觉到她的沉默，侧头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智摇了摇头，声音很轻：“只是觉得...人类的愿望，大多都很相似。”
白林笑了笑：“因为大家想要的，本质上都差不多吧。”
智抬起眼看他：“那你呢？‘前进’......具体是指什么？”
白林顿了顿，目光投向远处。
“就是字面意思。”他轻声说：“不想再停滞不前了。”
智的睫毛轻轻颤了颤，低头调整相机焦距，镜头对准远处的湖面：“因为祥子？”
白林的呼吸微微一滞。
智没有看他，只是按下快门，清脆的“咔嚓”声在静谧的神社里格外清晰：“你昨晚和灯说的话，我听到了。”
白林哑然。
“我不是故意偷听的。”智的语气依旧平静，但手指微微收紧：“只是刚好路过。”
白林哭笑不得：“你们一个个的，耳朵倒是挺灵。”
智没接话，只是转过身，将镜头对准他。
白林下意识抬手挡了挡：“又拍？”
“嗯。”智的手指轻轻按在快门上：“因为你现在脸上的表情...很真实。”
白林一怔，还没来得及反应，智己经按下快门。
“这张不错。”她低头检查画面，眸子里闪过一丝满意：“比平时那种假笑顺眼多了。”
白林无奈地揉了揉后颈：“我在你眼里到底是个什么形象啊......”
“逞强的笨蛋。”智干脆利落地回答，随即转身走向神社主殿：“走了，去求护身符。”
白林跟上去，半开玩笑地说：“凶签的人还要求护身符？”
智的脚步顿了一下，头也不地说：“因为不想拖累乐队。”
她的声音很轻，几乎被风吹散，但白林还是听到了。
他望着智的背影，她今天穿了一件浅蓝色的短袖衬衫，衬得茶色短发更加干净利落，整个人像一把出鞘的刀，锋利又单薄。
“小智。”
智回过头，眼神略带疑惑。
白林从口袋里摸出刚才的末吉签，轻轻晃了晃：“要不要交换？凶签给我，末吉给你。”
智的眼睛微微睁大：“为什么？”
“因为‘旧怨未消，新愁又生’这句，可能更适合我。”他笑了笑：
“而你...应该拿着‘新枝待发’的那部分。”
智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伸手抢过那张末吉签，同时把自己的凶签塞进他手里。
“成交。”
她飞快地把签纸折好塞进口袋，耳尖微微泛红：“不许反悔......”
白林忍不住笑出声：“好，不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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