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巢核心的爆炸波纹扫过锈海星域时,楚河正攥着半截断裂的扳手。远处扭曲的金属云层被染成暗红色,像是有人把祖母维修舱的老锈漆泼洒在了天幕上。赤霄倚着报废的运输舰残骸,机械脊椎在外——那些曾经流转着纳米蓝光的接口如今爬满苔藓,像枯树上新生的藤蔓。
"医疗包!"沈冰的白大褂沾满油污,她徒手撕开赤霄后背的装甲板。没有纳米机器人从伤口涌出,只有暗红的血混着冷却液滴在锈蚀的甲板上。赤霄闷哼着抓住她手腕,指节因过度用力泛起青白:"省点力气,医生。你那套高科技把戏现在不管用了。"
三十米外的沙丘上,青蝉正用断裂的圣纹锁链掘井。褪色经文缠绕在她小臂,随动作起伏时竟像普通刺青般温顺。"这里的地下水脉有铁腥味,"她扬起沾满沙粒的脸,二十年来第一次露出称得上温柔的神情,"和故乡的雪水很像。"
楚河摸向腰间,发现那个从不离身的基因熔炉控制器已不知所踪。取而代之的是半块发霉的麦饼,不知何时被塞进他的战术口袋。风裹着沙粒掠过生锈的飞船外壳,发出类似老式收音机的沙沙声。
"看这个。"琉璃赤着脚从沙丘背面转出,银发间缠着几株暗紫色草茎。她手腕上的星环烙印已褪成淡粉色,在暮色中像是普通伤疤。"东边三公里有片金属花田,根系缠绕着旧文明的管道系统。花开的时候……"她突然噤声,耳尖微微颤动。
赤霄猛地抓起生锈的脉冲枪,却在起身时踉跄跪倒。沈冰扶住她时摸到满手粘稠——不是机油,是真正温热的血。"十二点钟方向,"赤霄哑着嗓子,"三百米外金属灌木丛。"
楚河抄起扳手跃下运输舰。锈蚀的金属叶片在他靴底发出脆响,直到看清那团蜷缩在阴影里的生物——不是什么机械造物,而是个裹着拼接布袍的孩子。孩子怀里抱着破损的生态舱部件,正用石片刮取内壁的藻类残渣。
"我们不是清道夫。"楚河慢慢蹲下,扳手藏在背后。孩子抬起脏兮兮的脸,瞳孔是垃圾星罕见的琥珀色。他忽然想起金元宝——那个总把肚甲显示屏调成霓虹色的胖子,在最后一波爆炸中化作了远方的闪光。
孩子突然举起生态舱碎片,结结巴巴吐出几个音节。楚河花了三秒钟才意识到,那是星环通用语的变调发音:"换……换水滤芯?"
沈冰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久违的轻快:"看来这片废土上,连黑市交易都返璞归真了。"她蹲下身时,白大褂下摆扫过锈沙,露出缝补多次的里衬。当她的手指点在孩子腕间的伤口时,动作比操作纳米手术刀时更轻柔。
夜幕降临时,五人围坐在运输舰尾舱的篝火旁。赤霄的机械脊椎盖着青蝉的旧圣袍,火光在她眉骨投下跳动的阴影。"我以前在锈海东区见过这种部落,"她拨弄着烤软的合成蛋白块,"用飞船残骸培育变异真菌,靠卖孢子为生。"
琉璃正帮孩子包扎伤口,银发垂落时在沙地上勾出蜿蜒的星图。"他们说北边裂谷里埋着艘完整的泰坦舰,"她的指尖在孩子掌心画着路线,"舰长室有台老式冷冻舱,或许能找到未变异的种子。"
楚河着扳手上的锈迹,突然发现刻痕间嵌着粒麦种——或许是某个流浪者留下的。运输舰外壳在夜风中嗡鸣,像极了祖母维修间那台老古董收音机。当第一颗流星划过天际时,他听见赤霄低哑的笑声,混着沈冰给孩子讲解草药的低语,在锈海的星空下织成新的安眠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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