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亦知连忙解释道：“只是好奇而已。”他转过头去，看着车窗前的风景：“你这样的人才，应该坐在摩天大楼里宽敞的办公室里。”
苏米轻轻一笑：“你是怕我出事，不好向王局交代吗？”
陆亦知认真地说：“不是向王局交代，而是我身边的每一个弟兄都不能有事。”
说完这句话后，他便不再言语。苏米也沉默了下来，车子在夜色中迅速地向目的地驶去。
深夜11点，夜市正处于喧嚣的顶峰。
傍晚时分的细雨已停歇，憋闷了两日的人们纷纷走出家门，汇聚于夜市，穿梭于摊位之间，品尝美食，畅饮佳酿，完全忘却了深秋应有的寒意。
苏米抵达时，夜市已热闹非凡，而巷内却异常宁静。
9号宅邸位于巷尾，平日里少有人驻足，夜幕降临时更是隐于黑暗之中，唯有远处一盏昏黄的路灯勉强照亮其轮廓。
陆亦知与苏米来到9号门前，警戒线掉在地上，不见警察的身影。
陆亦知面露不悦，他记得秦勇曾承诺要保护现场，如今却空无一人，甚至让苏米险些遭遇不测。
苏米宽慰道：“或许他们已有所安排，只是临时有事。”
陆亦知冷哼一声，跨过警戒线，推开门，戴着手套的手按下电灯开关，屋内顿时亮堂起来。
两人站在门口，目光扫过屋内的一切，空气中仍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床上的血迹已转为暗红。
陆亦知沉声问道：“打斗是在哪里发生的？”
苏米指向脚下：“我刚开门，还没来得及开灯，就有人冲了出来。”陆亦知蹲下身，审视着青砖铺就的地面，指尖在砖缝间探寻，苏米则在一旁紧盯不放。
突然，苏米发现异样：“那是什么？”
陆亦知循声望去，只见两块青砖间藏着一枚白色的钢制圆形耳夹。他拾起耳夹，沉思片刻：“这应该是他遗落的，而非刻意寻找之物。”
苏米点头分析：“看起来像是年轻人的配饰，余超不戴耳夹。”
陆亦知反问：“何以断定他不是来找这个东西的？”苏米解释道：“我来时屋内漆黑一片，如果屋内亮灯，光线一定透窗而出。”
陆亦知摇头：“他或许携带手电筒。”苏米思索片刻，表示认同。
随后，陆亦知取出小射灯，仔细搜寻地面，没有其他发现后起身。
此时，苏米正凝视着床上的痕迹，若有所思：“凶手选择此地，肯定对这里熟悉。他带走方芳的物品，又残忍毁容，意在掩盖死者身份。但为何又要杀害王斌，并留下认罪遗书？这在逻辑上难以自洽。”
陆亦知戏谑道：“世间不乏精神病患者。”
苏米反驳：“精神病人能如此细致地清理现场？”陆亦知笑而不语，静待下文。
苏米缓缓道出自已的猜想：“我感觉，这并非一个人做的。”陆亦知闻言，心中豁然开朗，先前的疑惑仿佛找到了答案。
但他仍想听听苏米的想法，便挑眉问道：“心理侧写全凭感觉？”
苏米回望他，脸上很平静：“你的感觉源于经验，而我的则基于知识。”
陆亦知笑道：“愿闻其详，苏博士。”
“我说过，可能是三个人做的。”
苏米再次将目光投向床铺：“其中一人与方芳发生了性关系，第二人则是凶手，亲手结束了方芳的生命，第三人则负责清理现场，并携带走方芳的物品，最终杀害了王斌。”
不待陆亦知发问，苏米继续分析：“第一个人无疑是名嫖客，所以方芳才会给李琴发送地址信息。而当他离开后，第二人紧随其后，因某种利益冲突而杀害了方芳。至于第三人，则与王斌之间存在着深重的矛盾。”
注意到陆亦知正专注倾听，苏米继续阐述：“或者，这第三个人清理现场杀害王斌，有其他的原因？”
随后他问：“方芳的手机是否尚未找到？”
陆亦知回答道：“你的意思是，第二人不仅杀害了方芳，还故意带走了她的手机，以掩盖死者的真实身份？”
苏米点头表示认同，陆亦知却又提出疑问：“但第三人是如何得知死者是方芳的？难道他目睹了第二人的行凶过程？又或者，这三者实为同一人？”
苏米摇头：“不是同一个人。第一个人和第二人有可能是为一人，使用榔头击杀方芳的手法极其残暴，显然是在极度冲动与愤怒之下所为。相比之下，第三人则显得异常冷静，能够在血腥现场中清理得干干净净，并巧妙地嫁祸于王斌。”
陆亦知环视四周，询问：“那么，你刚才所遇到的那个人，你认为是哪一位？”苏米毫不犹豫地回答：“第一个。”
陆亦知挑眉，追问：“为何如此确定？”
苏米解释道：“因为第二人和第三人已经取走了所有重要的物品，唯有第一人可能遗漏了某样重要物品。”
陆亦知瞬间领悟，笑着打趣道：“你是说‘套套’？”两人随即在床周围仔细搜寻起来。
经过一番搜寻，苏米在床垫下发现了关键的证据——一只使用过的安全套。
陆亦知用镊子小心翼翼地夹起它，调侃道：“这下可是DNA满天飞了。”随即将其封装好，准备带回警局。
离开现场前，陆亦知拨通了秦勇的电话，责备他未能妥善保护现场。
秦勇在电话中连连道歉，解释因夜间治安整治导致警力不足，无奈调走了看守民警。陆亦知愤怒地挂断电话，心中暗骂不已。
上车后，陆亦知依然余怒未消：“如果现场被破坏，这笔账我一定算到秦勇头上。”
苏米摘下手套，眉头紧锁，问道：“有没有什么地方可以扔掉它？”
陆亦知迅速打开车前的抽屉，抽出一包纸巾递给她：“用这个包起来吧。”
他瞥了一眼苏米的神色，略带调侃地说：“看你一脸嫌弃的样子，又没碰到它，怎么嫌脏了？”
苏米接过纸巾，细心地将手套包裹好，放置在后座上，随后松了一口气，扣上了安全带。
注意到陆亦知依旧余怒未消，苏米等待片刻后轻声说道：“不过，至少这次没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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