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窖内的烛火突然爆出灯花,将玄铁匣上的星辰符文映得明明灭灭。凌辰的指尖刚触到匣盖,那些符文突然发出蜂鸣般的振响,一道肉眼可见的气浪将他震退三步。凌玥怀中的碎玉突然发烫,嵌着的青铜片弹出,精准地插入匣子边缘的星形锁孔。
"咔哒"一声,锁孔内探出七根银针,齐齐刺向凌辰掌心。苏倾月的声音突然从地窖外传来:"别碰!那是青囊门的'七星锁命阵',要用首系血脉的心头血才能解开!"
话音未落,石屋外传来剧烈的爆炸声,竹林中的血符阵被撕开一道口子,苏倾月踉跄着退入地窖,肩头插着一支血色羽箭。她身后的竹林深处,一个穿着官靴的身影一闪而过,靴底刻着吏部的云纹。
"是吏部的人?"凌辰惊问,连忙扶住她。
"不止……"苏倾月咳出一口鲜血,星轨琉璃盘上布满裂痕,"血煞宗背后的主人,能调动京畿卫戍的力量。"她看向天机匣,眼中闪过凝重,"你父亲当年设下此阵,就是防止归墟星图落入恶人之手。"
凌辰咬牙,想起父亲血字中的"青囊门最后的血脉"。他拔出头上的木簪,狠狠刺向心口。凌玥尖叫着想去阻止,却被苏倾月拉住:"只有这样才能救你哥哥,也才能救天下。"
三滴心头血滴在锁孔上,七星银针突然缩回,匣盖自动弹开。里面没有归墟星图,只有一卷用胎儿脐带缠绕的血书,和一个盛满黑色粉末的玉瓶。血书展开的刹那,地窖西壁的壁画突然活了过来——画中先祖们纷纷跪地,对着归墟眼叩拜,而父亲凌沧海站在星图前,手中握着的竟是凌辰的七星命盘!
"这是……青囊门的血算秘辛。"苏倾月看着血书,脸色煞白,"原来归墟星图不是天算,而是……血算!"
凌辰接过血书,上面用一种诡异的文字书写,却能被他轻易理解:"吾以青囊门全族精血为引,推演归墟星图,发现天道轮回之外,另有一界。归墟眼者,两界通道也。然开启通道需以千万生灵为祭,此乃灭世之术,故以天机匣封之。"
血书的最后,是父亲留给凌辰的遗言:"辰儿,若你看到此书,必是青囊门遭逢大难之时。血算之术有伤天和,万不可再练。匣中'逆命粉'可解你体内血煞追踪符,但代价是……"
话音未落,地窖顶部突然塌下!无数血红色的蜈蚣顺着裂缝爬入,领头的正是那个黑衣人模样的血雾,此刻他手中多了一面刻着骷髅的铜幡,幡面飘动间,露出幡杆上镶嵌的半块玉佩——正是赵文轩那块暖玉的另一半!
"凌沧海的好儿子,果然找到了宝贝!"血雾发出咯咯怪笑,蜈蚣群组成血河涌向天机匣,"把血书和逆命粉交出来,我饶你妹妹不死!"
凌玥突然举起手中的碎玉,上面的青铜片发出金光,照亮了蜈蚣群中的一道人影——正是吏部侍郎赵大人!他脸上戴着人皮面具,此刻被金光一照,面具裂开,露出底下血煞宗特有的刺青。
"赵大人?你是血煞宗的人?"老者惊得瘫倒在地。
"蠢货!"假赵大人撕下面具,露出狰狞的笑脸,"当年凌沧海就是被我逼入归墟眼的,今天就让你们父子团聚!"
凌辰脑中轰然一响,终于明白父亲为何失踪。他将血书和逆命粉塞进凌玥怀中,抄起寻龙盘砸向血雾:"你做梦!"
寻龙盘刚触到血雾,盘面的裂纹突然扩大,黑色晶石迸裂,释放出一股庞大的吸力。血雾发出惊恐的尖叫,竟被硬生生吸入罗盘裂缝中。假赵大人见状不妙,祭出铜幡就要逃跑,苏倾月突然将星轨琉璃盘掷出,盘内最后一点星力化作光刃,斩断了他持幡的手臂。
"快走!"苏倾月拉着凌辰兄妹冲向密道,身后的血河己经淹没了天机匣。密道尽头是一条干涸的水道,凌辰突然想起父亲遗言中的代价,连忙问苏倾月:"逆命粉的代价到底是什么?"
苏倾月看着他掌心正在消退的血煞符,眼中闪过不忍:"逆命粉以龙血和逆鳞制成,能强行逆转命理,但使用者会……失去所有与算术相关的记忆。"
凌辰如遭雷击。失去算术记忆,意味着他将变回那个不懂天算的少年,再也无法寻找父亲的下落,再也无法解开青囊门的秘辛。
"哥,用逆命粉吧!"凌玥突然开口,她手中的碎玉正在发烫,"爹爹说过,活着才能看到真相。"她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属于孩童的清明,"我刚才在壁画里看到了……归墟眼的另一边,有好多妈妈在哭。"
凌辰看着妹妹清澈的眼睛,又想起父亲血书中的"灭世之术"。他接过玉瓶,拔掉塞子,黑色粉末飘出的瞬间,他感到脑海中关于《青囊天算诀》的记忆开始飞速流逝,七星命盘的用法、星轨的运行规律、甚至刚才看到的归墟血书,都在化作光点消散。
"记住……归墟星图的真正钥匙……是你的血……"这是他失去记忆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来自苏倾月,也来自冥冥中的父亲。
当黑色粉末完全融入体内时,凌辰茫然地看着手中的寻龙盘,不知道这青铜罗盘为何物。苏倾月捡起掉在地上的七星命盘,发现盘上的血痕己经消失,七颗星点恢复了黯淡,只有中心多了一道细微的血纹,如同泪痕。
"我们……这是在哪里?"凌辰挠着头,看着陌生的水道。
"迷路了而己。"苏倾月将命盘塞回他怀中,语气平静,"带你妹妹回家吧,以后别再碰这些东西了。"她转身望向密道深处,那里传来隐隐的风雷之声,紫微星的伴星此刻己变得格外明亮,预示着更大的风暴正在逼近。
凌玥拉着哥哥的手,偷偷将碎玉和逆命粉的空瓶塞进自己袖中。她能感觉到,哥哥体内的某样东西消失了,但另一样东西正在觉醒——那是与碎玉中青铜片共鸣的力量,一种无需天算就能感知命运的本能。
三个人影消失在水道尽头时,天机匣所在的地窖突然爆发出万丈血光。被寻龙盘吸入的血雾破盘而出,重新凝聚成黑衣人模样,他手中多了那卷血书,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凌沧海,你的儿子果然是归墟眼的钥匙!主人,我们很快就能打开通道了!"
他话音未落,血书突然自行燃烧,化作灰烬中飞出一只血色的蝴蝶,朝着上京皇都的方向飞去。与此同时,紫微阁顶楼的星轨仪突然全部爆裂,阁主望着紫微星旁那颗愈发耀眼的灾星,长叹一声:"归墟星图现世,大雍王朝……要变天了。"
凌辰牵着妹妹走在上京的街头,对刚才的惊心动魄毫无记忆,只觉得头痛欲裂。苏倾月跟在他们身后,看着少年怀中的七星命盘,盘心的血纹正在随着他的心跳微微脉动。她知道,失去的记忆只是表象,刻入血脉的算魂,终将在某个契机下觉醒。
而此刻,吏部衙门内,一个穿着蟒袍的中年人正在擦拭手中的铜幡,他看着窗外阴云密布的天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归墟眼……终于要开了。这天下,也该换个主人了。"
暴雨再次倾盆而下,冲刷着上京的每一个角落,却洗不掉即将到来的血色风暴。凌辰的神算之路,在失去记忆的瞬间,反而踏入了更深的迷雾。归墟星图的秘密,青囊门的血算秘辛,以及父亲失踪的真相,都等待着他在未来的某一天,重新拾起那枚带着血纹的七星命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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