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晏清找了苏晚三个月，毫无音讯。
这三个月里，他像变了个人。不再参加无谓的应酬，推掉了和林薇薇的所有“约会”，甚至把大部分工作交给副手，自己则把时间耗在查苏晚的踪迹上。
林薇薇察觉到危机，开始频繁地出现在顾家，试图用温柔和体贴挽回他，却只换来顾晏清越来越冷的眼神。
“晏清，我们下个月的订婚宴……”
“取消。”顾晏清打断她，目光落在电脑屏幕上——那是私家侦探发来的最新消息，依旧是“未找到目标”。
林薇薇的脸色瞬间白了：“为什么？我们不是说好了吗？”
“我从没答应过。”顾晏清头也没抬，“林薇薇，别再演戏了。你不累，我看着都累。”
林薇薇的心脏猛地一缩，强装镇定：“你什么意思？”
顾晏清终于抬眼，眼神像淬了冰的刀，首首刺向她：“苏晚的邮箱，是你破解的吧？那份邮件，是你发的吧？”
林薇薇的瞳孔骤然收缩，随即强笑道：“晏清，你别听别人胡说……”
“我没听别人说。”顾晏清拿出一份文件，扔在她面前，“这是你助理和那个‘电脑高手’的聊天记录备份，我让人恢复了。还有，上周三下午三点，你在我书房的监控录像——别告诉我你忘了，顾家的监控，保存三个月。”
文件上的聊天记录清晰地显示着“搞定了”“放心，查不到”等字眼，监控截图里，林薇薇正坐在苏晚用过的电脑前，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
所有的伪装被瞬间撕碎，林薇薇的脸血色尽失，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顾晏清看着她惊慌失措的样子，心里没有报复的，只有一片荒芜的冷。
原来苏晚说的都是真的。
原来他亲手伤害的，是那个最无辜的人。
“为什么？”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千钧之力，“你恨她什么？”
“我恨她！”林薇薇突然歇斯底里地喊起来，“我恨她明明只是个孤女，却能让你另眼相看！我恨她看你的眼神，好像你是她的全世界！我更恨……你明明对她不一样，却不肯承认！”
她早就发现了，顾晏清对苏晚的“讨厌”里藏着破绽——他会在苏晚生病时让张妈多照顾，会在她被欺负时不动声色地解围，甚至会在深夜盯着她房间的方向发呆。
这些细微的在意，像针一样扎在林薇薇眼里。她要毁掉苏晚，毁掉顾晏清对她的那点“不一样”。
顾晏清闭上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无尽的疲惫和厌恶：“滚。”
“晏清！”
“我让你滚！”顾晏清猛地一拍桌子，文件散落一地，“带着你的算计和谎言，从顾家滚出去！从今往后，我不想再看到你！”
林薇薇被他眼里的狠戾吓住，终于意识到自己彻底失去了他。她狼狈地爬起来，哭着跑出了别墅。
门关上的瞬间，顾晏清无力地靠在椅背上，胸腔里翻涌着巨大的痛苦。
真相像一把迟来的利刃，不仅刺穿了林薇薇的伪装，更将他自己刺得遍体鳞伤。
他想起苏晚被他质问时通红的眼眶，想起她攥着碎纸时颤抖的手，想起她最后说“你会后悔的”时死寂的眼神……原来每一个细节，都是她在向他求救，而他却一次次把她推向深渊。
“啊——”
他猛地一拳砸在桌面上，指骨撞得生疼，血珠瞬间渗了出来。可这点疼，哪里比得上心里的万分之一？
张妈听到动静进来，看到满地狼藉和他流血的手，吓得赶紧去拿医药箱：“少爷！您这是干什么呀！”
顾晏清任由她包扎，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
“张妈，”他突然开口，声音哑得厉害，“我是不是……很混蛋？”
张妈动作一顿，叹了口气：“少爷，您只是……太晚才明白。”
太晚了。
是啊，太晚了。
苏晚己经走了，带着被他碾碎的心，消失在了茫茫人海里。他现在知道了真相，又有什么用？
他甚至连一句“对不起”，都不知道该对谁说。
那天晚上，顾晏清去了苏晚住过的小房间。
房间保持着她离开时的样子，书桌上还放着那本磨掉角的旧书，扉页上有她娟秀的签名。他拿起书，指尖无意间碰到书页里夹着的东西——是一片干枯的槐树叶，边缘有些破损，显然被人反复摸过。
是她从老槐树上摘的吧？
他想起她小时候坐在槐树上，晃着脚丫看云的样子，眼睛亮晶晶的，像藏着星星。
顾晏清把树叶紧紧攥在手心，滚烫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砸在书页上，晕开一小片水渍。
原来他不是不在乎。
原来那些被他强行压下的烦躁和心疼，那些午夜梦回的慌乱，都是因为在乎。
只是他明白得太晚，等他想抓住时，那片星光早己被他亲手掐灭，连痕迹都没留下。
“苏晚……”他哽咽着，一遍遍地念她的名字，“你回来好不好……求你了……”
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他的声音在回荡，像一声绝望的叹息，消散在冰冷的空气里。
窗外的老槐树在夜色里摇曳，枝桠间漏下的月光，照亮了书桌上那本旧书的名字——《小王子》。
那是苏晚最喜欢的书，她曾说：“喜欢里面的玫瑰，哪怕它骄傲又任性，可小王子还是爱它。”
那时他嗤之以鼻，现在才懂，他就是那个愚蠢的小王子，亲手拔掉了自己的玫瑰，等到失去了，才知道那朵玫瑰有多珍贵。
而他的玫瑰，己经被他伤得太深，再也回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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