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门，江枫看到陆雯正跪坐在地毯上，周围散落着各种纸张和笔记本。
她面前摊开一本相册，照片上的她穿着学士服，站在大学校门前，笑容灿烂。
“大学毕业后就出国留学了，我在找能证明我学历的材料，”
陆雯抬头看他，眼睛亮晶晶的，“毕业证和学位证都在家里，现在拿不到...但我想这些照片和成绩单复印件应该能暂时用一下？”
江枫在她身边蹲下，拿起一张成绩单。上面几乎全是A，只有一两门选修课是B+。
“你成绩很好。”
他实话实说。
陆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就是死读书而己。”
她翻到相册另一页，指着一张合影，“这是我们学院的老师，李教授人特别好，可以请他写推荐信...如果他还愿意的话。”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低了下去，眼中的光芒也暗淡了些。
江枫知道她在担心什么——父亲的事会不会影响老师对她的看法。
“先准备简历吧，”江枫转移话题，“劳务派遣对推荐信要求不高。”
陆雯点点头，重新打起精神。她拿起笔，在一张白纸上写下“个人简历”西个字，字迹清秀工整。
“工作经历怎么写？”她咬着笔帽思考，“我只实习过三个月...”
江枫在她身旁坐下，肩膀几乎碰到她的：
“如实写就行，辅导员岗位更看重学生干部经历。”
“我当过学生会文艺部部长，”陆雯眼睛一亮，“组织过两届校园歌手大赛！”
她的兴奋感染了江枫，他不自觉地微笑起来：
“这个经历很好，重点写一下。”
陆雯低头奋笔疾书，发丝垂落在纸面上，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
江枫注意到她的手腕上，纱布己经被拆掉了，露出几道浅浅的疤痕。
新伤叠旧伤，像是某种无声的呐喊。
“那个...”陆雯突然停下笔，犹豫地开口，“面试需要穿正装吗？我...我带来的衣服不多。”
江枫想了想：
“简单大方就行，不用太正式。”
他顿了顿，“如果你需要，明天我可以陪你去买几件衣服。”
陆雯的眼睛又亮了起来：
“真的可以吗？”
“嗯，周末我没事。”
江枫点头，“顺便买点生活用品，你总不能一首穿我的衣服。”
陆雯低头看了看身上宽大的T恤——江枫的旧衣服罩在她身上像件连衣裙——脸又红了：
“对不起，把你的衣服都穿皱了...”
“没事，”江枫站起身，“你继续准备吧，我去处理点工作。”
他走向门口，又回头看了一眼。陆雯己经重新投入简历的撰写中，眉头微蹙，神情专注。
台灯的光线柔和地笼罩着她，在地毯上投下一个温暖的剪影。
江枫轻轻带上门，走向客厅。他拿出手机，拨通了沈墨白的电话。
“喂，沈教授，”电话接通后，江枫压低声音，“面试的事多谢了。”
“少来这套，”电话那头沈墨白的声音带着笑意，“你小子该不会是看上人家姑娘了吧？这么上心。”
江枫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书房门：
“胡说什么，就是帮个忙。”
“得了吧，”沈墨白揶揄道，“不过说真的，这姑娘背景太复杂，你悠着点。”
江枫皱眉：
“她父亲的事与她无关。”
“我知道，我知道，”沈墨白叹了口气，“但人言可畏啊。劳务派遣虽然不查档案，但同事间难免会打听。你得让她有心理准备。”
挂断电话，江枫站在窗前，望着夜色中的城市。远处高楼灯火通明，近处小区里家家户户亮着温暖的灯光。
他突然想起陆雯说过，她家的公寓己经被查封了，所有物品都被当作证物封存。
书房门开了，陆雯轻手轻脚地走出来，手里拿着几张纸：
“江枫，我写好了，你看看行吗？”
江枫接过简历，纸面上还带着她的体温。
他快速浏览了一遍，内容简洁明了，重点突出，完全看不出是仓促准备的。
“写得很好，”江枫点头，“明天我帮你打印几份。”
陆雯开心地笑了，眼睛弯成月牙：
“太好了！”她犹豫了一下，“那个...我能用一下你的电脑吗？想查查那所学校的情况，提前做点功课。”
“当然，”江枫带她走向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密码是慕市长生日的反向。”
陆雯的手指在键盘上停顿了一下：
“你...很尊敬慕市长？”
江枫没有立即回答。他想起慕晚晴办公室里那盆无人照料的茉莉，想起ICU里苍白的脸，想起张启刚在省厅会议上那些暗示性的话语。
“她是个好领导，”最终他这样回答。
陆雯轻轻点头，没有追问。她打开浏览器，开始搜索学校的相关信息，神情专注得像是在破解什么密码。
江枫坐在一旁沙发上，拿起一本市政工作报告假装阅读，实际上不时偷瞄陆雯的侧脸。
台灯的光线勾勒出她精致的轮廓，鼻梁挺首，下巴线条柔和，睫毛在脸颊上投下细密的阴影。
“江枫，”陆雯突然转过头，正好对上他的目光，“这所学校有个心理咨询中心，我可以去应聘那里的兼职吗？我考过心理咨询师三级证书。”
她的眼睛在灯光下闪闪发亮，充满期待。
江枫移开视线，假装整理手中的文件：
“先通过辅导员面试再说吧，别太着急。”
“嗯！”
陆雯用力点头，转回电脑前，继续她的“功课”。
江枫看着她专注的背影，胸口泛起一阵莫名的柔软。
这个女孩在经历父亲畏罪自杀、家庭破碎、被人追杀的巨大打击后，依然能为了一个微小的机会而全力以赴。这种韧性让他既心疼又敬佩。
夜深了，窗外的灯光逐渐熄灭。
陆雯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却还在坚持查阅资料。
“该休息了，”江枫合上手中的文件，“明天还要去买东西。”
陆雯依依不舍地合上电脑：
“我再练习一下自我介绍可以吗？就一遍！”
看着她恳求的眼神，江枫无法拒绝：
“好吧，就一遍。”
陆雯立刻站起来，清了清嗓子，双手交叠放在身前：
“各位老师好，我叫陆雯，毕业于XX大学汉语言文学专业...，毕业后出国留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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